温夫人见到来人,挥到半空的立刻缩了回来,表情有些讪讪道:“老太太,你怎么来了?”
“哼!我若不来,某些人只当我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夫君没少往我那往外拿东西,如今连我的宅子也惦记上了?”
温夫人垂着眼眸,他们林家百年基业,子孙却都是些没本事的,赚钱不行,花钱却如流水一般,如今家里头入不敷出。
她这几年执掌王府中馈,没少往公账上贴银子,只是她的这点嫁妆补进去只是杯水车薪,她跟王爷只好将主意打到了婆母头上。
原本温夫人以为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婆母竟都知道。
镇北王府的基业原本是温夫人的公公创下的基业,林老将军战死沙场,林老将军的弟弟接过林老将军的衣钵,去了漠北平息叛乱,与敌人拼杀至最后一刻,不负林家威名。
先皇感念林家功劳,便封了林老将军的儿子林耀祖为镇北王,只是这位林耀祖丝毫没有遗传到两位林将军的英勇,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更遑论上战场建功立业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镇北王府江河日下,早已没有了当年荣光。
温夫人一直埋怨自己的婆婆将夫君给宠坏了,否则何至于养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
说起这宅子,那也是一番往事,三年前,温夫人的堂弟犯了事,被家里人赶了出来,跑到王府投奔他堂姐。
温夫人想着先将堂弟安排在这间宅子里,谁知被婆母训了一顿,叫她少跟这位堂弟来往。
如今倒好,她堂弟是外人,这里住着的这些人不是外人?
分明就是婆母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温夫人积攒的怨气再也压制不住,她尽心尽力管家,弄得个里外不是人,她不过是来赶走这些跟林家毫无关系的人,她的这位婆婆竟亲自跑过来指责她。
她不服气!
“老太太,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咱们手底下的那几个庄子,这两年来收成不好,只有往日一半,府里头的支出却一年比一年更甚,我的嫁妆大半都贴进去了,老太太您库房里那么多闲置的东西,难道不该拿出来吗?”
“好哇你!”林老夫人气的差点晕倒,幸好身旁的嬷嬷将她扶住。
林老夫人顺了气,指着温夫人的鼻子道:“我当真是瞎了眼,原本想着你们也不容易,有哪些东西出去换钱,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曾想,你们竟如此无耻,偷东西还有理了!”
“既如此,以后我房里的东西,你们再不能拿一件出去。”
温夫人没想到老太太会生如此大的气,她真怕把老太太气死了,落了个气死婆母的罪名,软禁起来那都是轻的,弄不好一纸休书,将自己赶回娘家,起步只有上吊一条路了。
再者,老太太说以后不能去她那拿东西,以后家里头的窟窿用什么来填?
想到这里,温夫人惊出一身冷汗,她连忙跪地道:“老太太,我错了,这宅子他们想住多久住多久,只是王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张嘴要吃饭,我实在,实在没办法呀!”
“哼!”老太太冷笑道,“我当家的时候,里里外外收拾地妥妥帖帖,诺大一个家,莫说没有亏空,每年还有不少盈余,为何到了你手里就开始入不敷出?”
“我……”温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太太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王府中馈交到你手里,你也不约束你夫君,整日看着他出去寻欢作乐,家里头姬妾成群,你却由着她们争风吃醋,把王府弄得乌烟瘴气,我老了,按道理是不该在管这些闲事,只是我再不管,咱们镇北王府就要叫你们夫妇败光了。”
“庄子减产不过是庄头的借口,其他人家的庄子为何没减产,就咱们家庄子减产,这都是庄头忽悠你们的,扣下来的粮食钱财都进了庄头的腰包,你们光顾着拿钱,去从来不去庄子上瞧一瞧看一看,那些庄头都是人精,不欺瞒你们欺瞒谁?”
温夫人自然是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是夫君不取管,她也就懒得插手,谁知道那些庄头竟如此无法无天起来。
“老太太,我知道错了,往后一定多出庄子里头走走,咱们手底下的那些商铺想必也不干净,我会多盯着些。”
“玉兰,我不曾一次提醒过你,可你却都没放在心上,如今家里头败落成这样,大部分都是你和耀祖责任,既如此,以后还是由我执掌中馈,你就打打下手吧!”
“老太太,你年纪这么大了,该颐养天年,儿媳以后一定好好管家,再也不会犯错了。”
温夫人脸上的神情比哭还难看,她若是因为不会掌家,被婆母拿走了管家权,京城那些势利眼的贵妇们不得嘲笑自己。
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聚会,还有什么脸面对付家里头那群妖精?
“哼,我只是老了,还没死,与其看着王府败落,不如再出来搏一搏,还能给墨昀留下一点基业。”
见老太太坚持,温夫人一脸颓败,瘫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路嬷嬷连忙过去搀扶。
老太太见到路嬷嬷那张刻薄的脸,心中更是不悦,要不是这个老货在儿媳耳边吹风,她这个木头儿媳怎么就知道宅子被周晴她们住了去。
再联想到路嬷嬷亲妹妹是宁远侯夫人的贴身嬷嬷,要说两人之间没有算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个老货,不能再留了。
“路嬷嬷,你既不守规矩,那便回家养老去吧,咱们镇北侯府就不留你了。”
路嬷嬷一听,连忙跪地磕头:“老太太,老奴在王府伺候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老太太收回成命,夫人一直都是老奴在照顾,若是老奴走了,老奴怕……”
老太太冷眼扫过去,路嬷嬷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只得可怜巴巴地看着温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