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憨憨坊的烟火宴与会写谱的酒液
憨憨坊的第一坛“机甲醉”出窖时，暗星平原下了场罕见的星雨。淡金色的星火落在跨星麦田里，麦穗上的蓝光与星火交织，像撒了把会发光的酒渍。林澈蹲在发酵桶前，用机械臂酒壶接住滴下来的酒液，酒液在壶底凝成串星核符文，竟是段从未听过的旋律。
“这玩意儿还能写歌？”林澈咂咂嘴，把酒液倒进铁憨憨的坛口，“阿铁，你听听，这调调像不像你当年开机甲时哼的跑调小曲？”
铁憨憨猛地晃了晃，阿铁的虚影探出来，跟着符文的节奏点头晃脑：“就是这味儿！老子当年拆暗星机甲的齿轮，就是这节奏——咚咚锵，咚咚锵，拆完左边拆右膀！”
小星抱着个用星核鱼鳞片做的笛子跑过来，鳞片上的空间符文随着她的呼吸闪烁：“林叔叔，老七叔叔说要办个‘烟火宴’，请全平原的幸存者来喝酒，还要让机甲兵们表演‘醉拳’，用你的机甲醉当道具！”
“醉拳？”林澈挑眉，突然想起老七上次喝多了，抱着铁憨憨跳艾拉星的祭祀舞，结果把发酵桶撞翻了三坛，“他们怕是想借着表演偷酒喝。”
莉娅扛着捆刚收割的跨星麦走来，麦秆上还沾着星雨的星火：“怀特从主星带消息说，议会的激进派被清算后，新议长是个女的，叫苏眉，据说当年偷偷给星核族送过粮食，这次想来憨憨坊当‘酿酒学徒’，还带了箱主星的‘月光米’，说能和烟火酒兑着喝。”
“学徒？”林澈摸了摸下巴，“她怕是想偷师星核酿阵吧？”
话音刚落，远处的天空传来引擎轰鸣。一艘银白色的飞船冲破云层，船身上印着新议会的徽章，舱门打开，个穿着灰布长袍的女人走下来，手里捧着个雕花木箱，正是苏眉。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眉眼间带着股干练，却在看到憨憨坊的招牌时，眼睛亮得像个孩子。
“林先生，久仰。”苏眉放下木箱，对着林澈拱手，“我可不是来偷师的。”她打开箱子，月光米在星火下泛着莹白的光，“这米是三百年前星核族赠的，说用暗星平原的黑土能种出‘阴阳米’，酿的酒既能安神，又能驱邪——今天特来兑现当年的约定。”
铁憨憨突然滚到苏眉脚边，坛口对着木箱喷出股酒液，月光米遇酒立刻发芽，藤蔓顺着她的长袍往上爬，开出淡紫色的花。阿铁的虚影在坛口喊：“老苏的女儿，果然和你妈一样懂酒！当年你妈用这米换了老子两坛烧胃酒，说要给未出世的你当‘满月礼’！”
苏眉的眼眶瞬间红了，伸手摸了摸铁憨憨的坛身：“我妈临终前说，要是能再喝上阿铁先生的酒，死也甘心……今天总算替她了了心愿。”
老七突然举着个巨大的酒葫芦跑过来，葫芦上绑着机甲兵的肩章，里面的机甲醉晃出金色的酒花：“林澈兄弟，烟火宴的场子搭好了！苏议长，要不要先尝尝这酒？喝了能看见三百年前的星核集市，可热闹了！”
苏眉舀起一勺酒，刚沾到嘴唇，就突然笑了——酒液里映出幅画面：年轻的苏眉母亲提着米袋，和阿铁在星核集市讨价还价，身后的摊位上摆着刚酿的跨星麦酒，香气能飘出三条街。
“是真的……”苏眉的眼泪掉在酒葫芦里，与金色的酒液融在一起，“我妈没骗我。”
烟火宴开席时，憨憨坊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幸存者们围着篝火唱歌，机甲兵们真的打起了醉拳，拳风带起的酒雾在空中凝成星核符文，与铁憨憨喷出的酒液交织成网，把整个广场罩在里面。
苏眉和星瑶坐在酿酒棚前，对着古籍研究阴阳米的酿法。小星拿着鳞片笛子，吹着酒液凝成的旋律，笛声里混着烟火酒的辛辣，竟让周围的暗星能量都温顺了不少。
林澈靠在铁憨憨上，看着眼前的热闹，突然觉得这暗星平原的黑土，竟比艾拉星的土地还让人踏实。他摸出机械臂酒壶，对着苏眉举了举，又对着老七举了举。
“敬苏议长，这米够纯。”
“敬老七，这拳够烈。”
“敬所有在暗星平原扎根的人，干了这杯，明天把阴阳米种遍黑土。”
铁憨憨突然往他酒壶里倒了半坛新酿的“阴阳醉”，酒液里月光米的莹白与烟火酒的金黄缠在一起，像极了黑夜与白昼的拥抱。阿铁的虚影在坛口喊：“别忘了给老子留块酿酒地！等新机甲造好，老子要在这儿开个‘机甲坊’，边酿酒边拆废铁！”
林澈仰头饮尽，酒液入喉，先是月光米的清甜，接着是烟火酒的灼热，最后化作股暖流，顺着喉咙淌进心里。他仿佛看到阿铁在机甲里对他竖大拇指，看到苏眉的母亲在星核集市笑靥如花，看到小星的孩子们在成片的阴阳米田里追星核蝶。
“味道怎么样？”苏眉走过来，手里捧着碗刚酿的阴阳醉。
“像日子。”林澈笑着说，“有甜有烈，才够劲。”
远处的篝火越烧越旺，机甲兵们的醉拳打得更欢了，铁憨憨滚到篝火旁，坛口对着火焰喷出酒液，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组成巨大的“家”字。
苏眉看着火焰，突然说：“议会决定在暗星平原建‘星核特区’，憨憨坊就是特区的心脏，所有酿酒税全免，还会派舰队保护跨星麦的运输线。”
“免税收？”林澈挑眉，“你们议会转性了？”
“不是转性。”苏眉指着广场上的幸存者，“是终于明白，能让人安心酿酒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好地方。就像这阴阳醉，少了月光米的柔，或者缺了烟火酒的烈，都不是完整的味道。”
夜色渐深，烟火宴的笑声还在继续。林澈知道，新的麻烦或许还在不远的地方——说不定有哪个星球的酿酒师不服气，想来挑战星核酿阵；说不定暗星能量还会卷土重来，需要更烈的酒去压制。
但那又怎样？
憨憨坊的酒还在酿，阴阳米的种子已经埋下，铁憨憨还在篝火旁打滚，身边有懂酒的苏眉，有能打的老七，有会捣乱的小星，还有永远不会缺席的阿铁的虚影。
足够了。
他笑着，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铁憨憨在脚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坛口的星火溅到他的手背上，烫出个小小的印记，像枚永不褪色的勋章。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