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万种之原的低语
银白色的森林在脚下铺展开，像被冻结的星河。林澈的靴底踩在叶片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那些叶片边缘泛着荧光，被触碰后便会留下淡蓝色的轨迹，像在地面上画下转瞬即逝的星图。
“这地方的空气里都飘着能量粒子。”阿铁摘下头盔，深吸一口气，机械义肢上的传感器突然“嘀嘀”作响，“浓度快赶上艾拉星的星核种子了，长期待着会不会像索恩那样被能量腐蚀？”
林溪蹲下身，指尖轻触一片垂落的树叶，树叶立刻蜷成螺旋状，露出里面包裹的金色粉末。她沾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瞳孔泛起翡翠色：“是纯净的星核孢子，不仅不会腐蚀身体，还能修复基因链。莉娅要是在这，肯定会把整片森林都研究一遍。”
林澈的解析仪悬浮在半空，投射出万种之原的立体模型。模型上，银白色森林覆盖了星球七成的面积，剩下的区域是深蓝色的海洋和淡紫色的山脉，而在星球的极地，有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像只俯瞰众生的眼睛。
“那里就是星核之树的位置。”林澈指向极地漩涡，“解析仪说，所有星核种子的能量都源自那里。如果能激活星核之树，或许能逆转被索恩摧毁的种子能量。”
突然，森林深处传来一阵低频震动，地面上的荧光轨迹像被扰乱的心电图般扭曲起来。阿铁瞬间架起能量炮，炮口对准震动传来的方向：“有东西过来了！能量反应……很奇怪，不像机械，也不像生物。”
震动越来越近，银白色的树木开始向两侧倾斜，露出条蜿蜒的路径。林澈握紧解析仪，准备随时启动防御程序，却见一群半透明的生物从路径中游来——它们长着类似鱼类的身体，却生着蝴蝶般的翅膀，翅膀扇动时会洒下荧光粉末，粉末落地后便长成新的树苗。
“是星核信使。”林溪惊讶地睁大眼睛，“部落的古籍里记载过，它们是星核之树的‘叶脉’，负责传递星球的信息。”
一只信使停在林澈的解析仪上，翅膀轻拍，解析仪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影像：无数星核种子像流星般划过宇宙，坠向不同的星球；星核之树在万种之原的极地破土而出，树冠笼罩整个星球；一群穿着与林澈相似服饰的人围着树干，将手中的水晶嵌入树干的凹槽——那是星核钥匙。
影像结束后，信使们突然集体转向森林深处，翅膀的扇动频率变得急促。林澈的解析仪发出警报：【检测到高浓度掠夺性能量，来源：仲裁者号，距离1000公里，正以超光速接近】。
“索恩这老东西追得够快的！”阿铁将能量炮的功率调到最大，“看来他不止想要星核能量，是想把万种之原整个吞了！”
林溪的掌心凝聚起水团，水团在她手中旋转成漩涡：“仲裁者号的护盾用星核水晶强化过，常规武器打不破，但它的引擎冷却系统有个弱点——需要吸收外界能量维持运转，而这里的星核孢子会干扰能量吸收。”
“也就是说，只要让它在大气层内停留超过十分钟，引擎就会过载？”林澈看向极地的能量漩涡，“星核之树能帮我们做到。解析仪显示，它的根系连接着整个星球的能量网络，只要激活它，就能在大气层内形成能量乱流。”
信使们突然四散开来，翅膀洒下的荧光粉末在空中组成一条通往极地的路径。林澈三人立刻跟上，银白色的树木在他们身后合拢，仿佛从未有人经过。
越靠近极地，空气的密度越大，呼吸时能感觉到能量粒子在喉咙里微微发麻。地面渐渐从银白色变成深紫色，土壤中露出巨大的金属根须，根须上布满了星核符文，符文的光芒随着星核之树的脉动一起一伏。
“这哪是树啊，分明是个星球级的能量反应堆。”阿铁仰头望着前方那座直插云霄的“巨塔”——星核之树的树干直径足有十公里，树干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凹槽，每个凹槽里都嵌着颗暗淡的水晶，“这些凹槽……和莉娅给的星核钥匙正好匹配。”
林澈将菱形水晶嵌进离他最近的凹槽，水晶瞬间亮起，一道光柱从凹槽射向天空，天空中的云层开始旋转。“需要所有钥匙同时嵌入才能完全激活。”他看向林溪，“解析仪显示，其他钥匙的能量信号就在附近，可能藏在这些根须里。”
林溪闭上眼，翡翠色的瞳孔在眼睑下转动，她的意识顺着地面的能量流延伸开去，像在水中摸索的鱼。“东南方向三公里，有颗钥匙藏在紫色山脉的裂缝里；西南方向五公里，在海洋深处的发光珊瑚群中……”
阿铁扛起能量炮：“我去西南方向，海洋里的玩意儿交给我最合适，机械义肢防水！”他顿了顿，拍了拍林澈的肩膀，“你们俩小心，索恩那老东西肯定带了不少改造人。”
林溪睁开眼，递给林澈一块水凝结成的罗盘：“跟着罗盘走，能找到剩下的钥匙。我去东南方向，那里的能量流很活跃，可能有索恩的先遣队。”她踮起脚尖，飞快地抱了林澈一下，“哥，激活星核之树后，记得给艾拉星的莉娅发段影像，她肯定想看。”
林澈点头，看着妹妹的身影消失在紫色山脉的阴影里，转身走向解析仪指引的第三个方向。能量粒子在他身边形成细小的光尘，光尘中隐约能看到艾拉星的画面：莉娅坐在星核种子旁，正用手指抚摸那些银白色的根须，根须上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他走到一处能量漩涡旁，漩涡中心漂浮着颗水晶钥匙，水晶周围的能量流形成了道屏障，触碰屏障的瞬间，屏障突然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脸——那是被索恩改造的士兵，他们的意识被困在能量流中，成了屏障的一部分。
“这些意识还没完全消散。”林澈的指尖按在屏障上，解析仪的光芒与屏障的光芒交织，“索恩用他们的基因融合星核能量，既强化了改造人，又能用他们的意识作为能量屏障……真是个疯子。”
屏障中的一张脸突然转向林澈，那张脸的眉心有个刀疤，是刀疤队长。“林澈……别管我们……激活星核之树……”刀疤队长的脸开始扭曲，“索恩的戒指能吸收意识……快……”
林澈的心脏像被攥紧了。他想起刀疤队长临死前塞给他的疗伤药，药瓶上还沾着联盟基地的泥土。“我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的。”他将解析仪贴在屏障上，“解析仪能剥离意识中的星核能量，虽然不能让你们复活，但能让你们的意识回归宇宙，像星尘一样自由。”
解析仪的光芒变成柔和的金色，金色光芒渗入屏障，那些痛苦的脸渐渐平静下来，像卸下了重担的旅人。刀疤队长的脸最后看了林澈一眼，露出个释然的笑容，随后化作点点光尘，飘向天空。
屏障随着意识的消散而瓦解，林澈接住漂浮的水晶钥匙，钥匙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像有生命般跳动。
此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仲裁者号庞大的身影遮住了半个太阳，索恩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极地：“林澈，放弃吧。星核之树是宇宙中最大的星核能量源，凭你们三个根本守护不了。”
无数登陆舱从仲裁者号上落下，舱门打开，走出群穿着黑色战甲的改造人，他们的眼睛是统一的红色，手臂上覆盖着与索恩相似的银色鳞片。
林澈将水晶钥匙嵌进星核之树的凹槽，又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他看向林溪和阿铁的方向，那里也各升起一道光柱。“还差最后三颗钥匙。”他握紧解析仪，解析仪的屏幕上，阿铁正在海洋中与改造人激战，机械义肢的炮弹在海面上炸起巨大的水花；林溪在紫色山脉中奔跑，身后追着群翅膀上长满鳞片的改造鸟。
索恩的身影出现在星核之树的树干上，他的蛇形戒指发出红光，红光所过之处，星核之树的根须纷纷枯萎。“我已经吸收了二十九颗星核种子的能量，现在只差这最后一颗。等我掌控了星核之树，整个宇宙的星核能量都将属于我！”
“你吸收的不是能量，是无数文明的生机。”林澈的解析仪与星核之树的根须连接在一起，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星核族留下星核之树，不是为了让某个人称霸宇宙，而是为了让每个星球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他的声音通过星核之树的能量网络传遍整个星球，那些被改造人追杀的信使突然调转方向，冲向登陆舱；海洋中的发光珊瑚群释放出能量冲击波，将改造人掀翻；紫色山脉的裂缝中喷出能量喷泉，喷泉中浮现出最后三颗水晶钥匙。
林溪骑着一只信使飞来，手中握着颗水晶钥匙；阿铁拖着条机械义肢冲过来，另一只手高举着钥匙；最后一颗钥匙被刀疤队长的意识化作的光尘托举着，缓缓飘向林澈。
三颗钥匙同时嵌入凹槽，星核之树的树干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核心——那是颗比艾拉星星核种子大百倍的金色种子，种子表面流淌着所有星核族的符文。
“不——！”索恩的蛇形戒指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他冲向金色种子，却被星核之树的根须缠住，根须上的符文亮起，将他体内的星核能量一点点剥离。索恩的身体在能量流失中迅速衰老，最终化作尘埃，只有那枚蛇形戒指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仲裁者号失去能量供应，在大气层中解体，碎片像流星般坠入海洋。
星核之树的金色种子开始发光，光芒穿透云层，射向宇宙深处。林澈的解析仪上，那些曾经熄灭的星核坐标一个个重新亮起，像被风吹亮的烛火。
林溪扑进林澈怀里，指着天空中绽放的光带：“哥，你看！它们活过来了！”
阿铁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机械义肢的接口还在冒烟：“妈的，老子的新义肢算是废了……不过值了！”他指向屏幕上的星图，“解析仪说，这些重新亮起的种子会孕育出新的星核族，咱们算是给宇宙添了把新火种。”
林澈抬头望着星核之树顶端的金色种子，种子的光芒中，他仿佛看到了莉娅在艾拉星挥手，看到了刀疤队长在联盟基地里偷偷给他们塞情报，看到了阿铁第一次启动改装机甲时得意的笑容，看到了林溪小时候在雨林里追着萤火虫跑的样子。
这些碎片像星核符文一样在他脑海中组合起来，形成一句从未被记载的星核族谚语。他轻声念出这句谚语，声音随着星核之树的光芒传遍宇宙：
“火种会熄灭，但传承者的脚印，永远是新的星光。”
银白色的森林开始蔓延，星核之树的根须穿过海洋，爬上山脉，将万种之原的每个角落都染上生机。林澈知道，他们的旅程还没结束，剩下的星核种子需要被守护，新的星核族需要被引导，但此刻，他只想牵着林溪的手，看着阿铁在一旁骂骂咧咧地修理机械义肢，看着那些重新亮起的坐标在星图上闪烁——那是宇宙写给他们的，未完待续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