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手里就这么一张牌，早晚得打出来。”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指尖在棋盘西南角的空白处重重一点。只要能率军驰援西岭，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接管西南兵权。南大营二十万，再加上西岭、南峻的驻军，全国百万大军中，他至少能掌控四成。到那时，东宫那把椅子，还会远吗？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起身踱步，锦靴碾过青石板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西岭的百姓早就逃得十室九空，守城的兵士不过是强撑着，这般糜烂的局面，父皇还能坐得住几日？
可午后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却像根淬了冰的刺，扎得他心口发闷。
“瑞澜和朝阳去了南峻？还封了镇南将军、镇南都尉之职？”李英玄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如石。消息说得含糊，没提谁是将军谁是都尉。但在他看来，答案再明显不过——朝阳公主李秀鸢是元婴修士，在北境从军三十年，论资历论修为，都该是镇南将军的不二人选。至于李沐晰，一个刚结丹的黄毛丫头，顶多是个挂名的都尉，去南峻镀层金罢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莫名烦躁。朝阳公主去南峻，明摆着是要加固城防，与西岭形成犄角之势。这岂不是在变相削弱他出兵的必要性？
“哼，她虽会打仗，却不懂权谋。”李英玄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走到窗边望着皇城的方向。朝阳公主性子太直，眼里只有疆场厮杀，哪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南峻的动向，他不能不盯。
“下午派去的人，怎么还没消息？”他皱着眉问守在门外的侍卫。
“回殿下，南峻那边刚换防，盘查得紧，怕是得晚些才能传回信儿。”侍卫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
他不耐烦地挥手让侍卫退下，转身回到棋盘前。烛光映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局，他忽然觉得，那枚代表南峻的空白处，像是藏着什么看不见的变数，让他精心推演了无数次的“必胜之局”，莫名添了几分说不准的滞涩。
玉棋子在指间转了半圈，迟迟没有落下。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掠过檐角，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低语，搅得他心头发慌。
……
月挂青天，辉光洒在南峻城西大营的中军大帐上，夜风带着萧瑟之意掠过营区，吹动着中军大帐的帘角，猎猎作响。帐内烛火摇曳，江林正对着摊开的地图，给李沐晰细细讲解。
“今天这些排兵布阵，核心是先稳住阵脚，咱们得稳扎稳打，不必急于求成。”江林指尖划过地图上的西山谷，“你大可放心，妖族不会猛攻西岭。而且我已经通过凌羽萱打探到，你三哥也没真想进攻西岭。明天我就把蜜蜂部队派一支上去，让它们监视妖族的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及时传信回来。”
李沐晰抬眸，眼中带着明显的疑问：“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凌羽萱到底是谁呢？”
江林呵呵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轻松：“她也算是你的姐妹。我那《神功》，就是跟她学的。她是合欢宗的人，本来啊，我是被她绑架了。但你夫君我本事大，脑子又灵活，当时我就以死相逼，反将一军，反客为主，结果把她拿下了。我们还订立了心魔誓言，道侣之约，所以她绝对可信。”
李沐晰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你这说的都是哪年哪月的事？我怎么听着跟听天书似的，半点摸不着头脑！”
江林摆了摆手：“不用在意那些细节。她如今是我的道侣，元婴四层的修为，这次专程来帮你打这场仗的。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帐外风声更沉，烛影在帐壁上轻轻晃动。李沐晰望着他，虽仍有疑惑，却也知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便点了点头，转而眨了眨明眸：“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江林忽然笑得促狭，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戏谑：“下一步，自然是提升你的修为了。”
李沐晰脸颊腾地泛起红晕，面纱都遮不住那抹羞赧，嗔道：“先别说那个，先说军务。”
江林收了笑意，指在地图上的山口后方：“军务的话，下一步就是把招募的新军全拉上来，摆在山口后边，集中操练。”
“那……什么时候开打？”李沐晰追问，语气里带了几分跃跃欲试。
江林却笑了笑，语气又郑重了些，缓缓说道：“打什么打？敌不动，我不动。”
“你这么紧急调动军队，我还以为马上就开战了呢！”李沐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江林继续认真的讲解，“调动军队，占据有利地势，那必须得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后面就不用急了，以守为攻，以练代战，以拖待变，以正和，以奇胜。只要妖兽不进攻西岭，咱们就在这儿防守练兵。刚招上来的都是新兵，哪有什么战斗力？你能让他们去送死吗？”他指尖点在“猛虎军”的标注上，“只要咱们在这儿抓紧操练，日日提升实力，胜利必然是咱们的。‘兵法有云：败者，先战而后求胜；胜者，先胜而后求战。’ ‘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待日后，实力上来了，一战定乾坤，等这场仗结束，你手里握着一支真正能打的猛虎军，以后在皇家的分量，那可就举足轻重了。”
烛火映着他认真的侧脸，李沐晰心头一动，先前的羞赧渐渐散去。她望着地图上那片被标注为“猛虎军驻地”的区域，忽然明白了江林的深意——这场仗，打的不是妖兽，打的是她在皇室立足的根基。江林看似在排兵布阵，实则是在为她构建一套“以军固位、以实破局”的生存策略，每一步都藏着对权谋的精准算计，为她铺就实力的政治筹码。
李沐晰正沉湎于江林的筹谋中，江林忽然又开口道：“我瞧你那位皇姐修为已达元婴，不仅长得貌美，心性也纯良，资质还不凡。若是能得她真心相助，对你而言便是一大助力，更能大大稳固你的地位。”
李沐晰闻言，眸底掠过一丝醋意，挑眉道：“我看你是又动了歪心思，想把我皇姐也收了吧？这我可不答应，我父皇也不能答应，她可是嫡长女。”
江林连忙摆手，笑嘻嘻道：“别瞎说，我哪有那心思。就是有那心，也没那胆儿啊！”
李沐晰轻嗔道，“你还没胆儿！元婴四层的你都能收做道侣，还会怕元婴一层的。”
江林微笑道，“那不是机缘巧合吗！又不是用法力强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