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舰队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冲进了渊墟里相对平静的核心地带。它们那庞大的舰身撕开了宁静的星尘，引擎喷出的尾流搅得周围稀薄的能量介质翻腾不已，让人感觉心里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敌方进入有效射程了！”璃的声音在警报声中清晰地传来，“神殿的屏障正在受到冲击！”
话还没说完，毁灭的洪流就已经砸了下来。
“净化派”的三艘战舰排成了三角突击队形，舰首那狰狞的重炮阵列同时亮起了刺眼的白光。那不是普通的能量光束，而是某种高度凝聚、带着纯粹毁灭意志的实体弹幕。它们没有分散火力，所有炮弹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引导着，持续不断地轰击在神殿外围淡蓝色能量屏障的同一个点上！
“轰！轰！轰——！”
沉闷而巨大的爆炸声仿佛直接穿透了空间，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整个神殿都跟着剧烈震颤起来，穹顶上簌簌落下无数细小、闪着微光的尘埃。林曦脚下一个踉跄，赶紧伸手扶住身边一根刻满星纹的石柱，掌心传来的冰冷和震动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外面攻击的恐怖威力。
淡蓝色的能量屏障被轰击的地方荡漾开一圈圈剧烈的涟漪，就像被巨石砸中的湖面一样，原本柔和稳定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灭不定。
“屏障能量水平在持续下降，每秒衰减0.7%。”璃紧盯着全息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数据，语速又快又清晰，“‘博识者号’在侧翼进行高精度扫描，它在分析屏障的能量共振节点，想找出结构弱点。”
“妈的，这帮家伙配合得还挺溜！”赵烬骂了一句，双手已经在驾驶控制台上飞快地操作起来，“等着挨打可不是我的风格！璃，给我开个侧翼通道，我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求知者号”的引擎发出了低沉的轰鸣，经过渊墟材料初步强化的舰体在神殿屏障内部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一道隐蔽的能量门户在屏障上短暂开启，黑色的舰船就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
下一刻，“求知者号”侧舷的所有脉冲炮塔都火力全开，密集的光束就像蜂群一样，精准地射向了“净化派”舰队阵列的衔接处和引擎喷射口。
然而，效果并不怎么样。
“净化派”战舰那厚重的、带着宗教般肃杀风格的装甲，对“求知者号”的火力展现出了极高的抗性。脉冲光束打在上面，大多只是溅起一圈圈能量的波纹，留下些许焦黑的痕迹，根本无法造成有效损伤。偶尔有几发命中引擎附近，也被瞬间张开的局部护盾挡了下来。
“求知者号”的攻击，更像是在围攻一只巨象的蚊蚋，虽然让人烦躁，但却无法构成真正的威胁。反而引来了敌方护航的小型突击艇的注意，数道炽热的等离子射流立刻还以颜色，逼得赵烬不得不驾驶舰船进行一连串惊险的规避动作。
“不行！打不动！”赵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无奈，“他们的装甲和护盾太强了！”
林曦站在神殿核心，她能“感觉”到屏障的痛苦。每一次重炮的轰击，都像是一柄巨锤砸在她的神经上，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能量过载后特有的焦糊味，那是屏障在超负荷运转。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要撕裂耳膜的爆炸声和不断传来的震动，将全部精神集中在了与脚下神殿的连接上。
“数据下载进度怎么样了？”她问道，声音因为竭力保持平静而显得有些沙哑。
“百分之六十三。”璃立刻回答，“按照现在的攻击强度计算，屏障最多还能撑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林曦的心猛地一沉。时间远远不够！
就在这时，“博识者号”舰首一个不起眼的、多面体构造的扫描阵列突然射出了一道诡异的、不断变换色彩的波纹。这道波纹并没有射向屏障，而是像探针一样，在屏障表面飞速扫过。
“检测到高强度结构分析波！‘博识者号’已经锁定了屏障的一处谐振薄弱点！”璃的警告声突然拔高。
几乎在同一时间，位于“净化派”舰队中央的那艘体型最为庞大的战舰——代号“净化之光”——的腹部，一块厚重的装甲板缓缓滑开，露出了一个造型极其古怪的发射装置。装置中心，并不是凝聚的能量团，而是一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表面布满不规则孔洞的黑色球体。
那球体表面没有任何光泽，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空无”感。
“高能反应！未知武器！目标锁定屏障谐振点！”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
“拦截它！”林曦脱口而出。
赵烬自然也看到了那东西，他猛地一推操纵杆，“求知者号”就像离弦的箭一样，不顾周围突击艇的骚扰火力，悍然冲向了那枚刚刚被发射出来的黑色球体。舰首的脉冲炮射出了数道拦截光束。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拦截光束在接触到黑色球体周围一定范围时，竟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一样，悄无声息地湮灭了，没有激起任何波澜。那球体依旧保持着恒定的速度，不偏不倚地射向了屏障上那个被“博识者号”标记出来的位置。
“能量攻击无效？！”赵烬的瞳孔骤缩。
在舰桥内的三人以及神殿深处的林曦的注视下，那枚黑色的“法则侵蚀炸弹”无声无息地触碰到了淡蓝色的能量屏障。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
接触点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屏障能量。更令人骇然的是，被吞噬的区域，那原本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半透明的屏障，竟然开始呈现出一种类似琉璃破碎前的、不自然的物质化现象！
细密的、如同冰裂般的纹路以弹着点为中心，向着四周急速蔓延。那些裂纹不再是能量逸散的光痕，而是实实在在的、仿佛晶体碎裂的实体纹路！裂纹之中，不再是外界扭曲的星空，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令人不安的虚无。
屏障发出的嗡鸣声也变得刺耳而扭曲，仿佛垂死巨兽的哀鸣。
“屏障结构正在被强行改写！物理规则层面遭到侵蚀！”璃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能量水平急剧下滑！破损率……百分之十七，还在持续上升！”
林曦死死地盯着主屏幕上那不断扩大的、闪烁着不祥幽光的物质化裂纹，仿佛能听到神殿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敌人的攻击卓有成效，这守护了他们片刻的屏障，已然到了破碎的边缘。
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