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行证是不是在你那儿?!”
“何雨柱!你把它交出来!”
何大清指着何雨柱的鼻子,怒目圆睁,像一头发怒的雄狮,试图用自己最后的威严震慑住面前的儿子。
何雨柱冷冷地扫了一眼那根几乎要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
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缓缓将身体靠向柜台,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你在威胁我?”
他微微侧头,目光转向旁边的马强。
“小马,我们鸿宾楼有什么规矩?有人敢指着经理的鼻子大喊大叫,还威胁要‘交出来’的,该怎么办?”
马强立刻会意,向前一步,虎视眈眈地瞪着何大清。
“这位!您最好把手放下,不然我们就要请您出去了!”
何大清愣了!
他的心像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所有的怒火和气势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他猛地清醒过来,这是在儿子的地盘,对方身后是一群随时能把他丢出去的伙计。
他颤抖的手指缓缓垂下,脸上涌起一片难堪的潮红,气势全无。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喉咙干涩地解释。
何雨柱重新把目光放回何大清身上,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算你识相。”
他从柜台上直起身,走下楼梯,靠近了何大清一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通行证不在我这儿。”
何大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想说话,却被何雨柱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我倒是看到有人捡走了。”
他声音一顿,又问:“你想知道是谁捡走了吗?”
何大清急切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立刻又恢复了一丝傲娇,仿佛儿子能提供消息是理所当然的事。
“哼!你知道还不快说!别在这儿故弄玄虚!快点告诉我,是谁拿走了!”
何雨柱仿佛没听到他语气里的不耐,反而再次确认。
“先别急。我得确认一件事。”
他目光锐利,直视着何大清,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现在回来找这张通行证,就是为了让那个白寡妇顺利离开,然后你自己也跟着走,对吧?”
“你是不是铁了心要走?”
何大清躲闪了一下目光,但想到白秀荷焦急的眼神和自己对新生活的憧憬,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点头。
“是!跟你没关系!”
“好,”
何雨柱平静地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半点愤怒或伤心,只有一种彻骨的疏离。
“既然你已经不是我爹,而是一个想要获取消息的客人,那我们就按规矩办。”
他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那捡走通行证的人身份有点特殊,要拿到消息,得花点钱。三百块。”
“你可以花钱来买消息!”
“三、三百块?!”
何大清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像铜铃,他只觉得血气再次冲上了脑门,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间震怒爆发!
“何雨柱!你疯了?!”
他指着儿子,再次压低声音嘶吼,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心痛。
“我是你老子!你居然跟我要这个价?”
何雨柱冷笑一声,终于将内心的界限彻底挑明。
“从你决定抛家弃子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是我老子了。”
“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想知道通行证下落的路人。”
“要么,交钱。要么,滚蛋。”
何大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何雨柱的手指哆哆嗦嗦。
“三百块!这都快是一个人一年的工资了!你怎么不去抢?”
“那我还不如去补办一张!”
何雨柱根本懒得听他这套,不耐烦地一摆手,像在驱赶一只苍蝇。
“去补办!你现在就带着白秀荷去补办!”
他嘴角带着一丝残酷的冷笑:
“别忘了,快过年了。邮递员和相关部门现在可不工作,证明的信没办法开,手续根本走不完。”
“等到年前年后忙完,你的白寡妇早就错过最佳的离京时间了。”
“她肯定是回不去了!”
何大清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何雨柱说的是事实。没有通行证,白秀荷根本走不了,而补办手续在临近年关时,慢得让人绝望。
他看了一眼这个早已不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儿子,又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带着嘲讽和看戏眼神的伙计们,心里涌起一股滔天的怨恨和无力。
“劳资就不信想不到别的办法!”他赌气地低吼一声。
何雨柱漠然地看着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何大清最终忍受不住这满屋子带着鄙夷的目光和儿子的冷漠,重重地哼了一声,憋屈负气离开了鸿宾楼。
何大清前脚刚走,鸿宾楼大堂里压抑的气氛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炮仗,炸开了锅。
“看见没?那老家伙出门的时候,脸都绿了!”
“何经理这手可真叫一个硬气!亲爹又怎么了?抛家弃子的爹,不要也罢!”
“三百块!乖乖,这哪是买消息,这是在割心头肉啊!”
伙计们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看向何雨柱的眼神里,除了往日的敬佩,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就在这片嘈杂声中,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两鬓微霜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来人正是陈金水,他眉头微蹙,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他没有理会伙计们的问好,径直穿过大堂,走到了柜台前。
“柱子。”
陈金水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沉稳的力量,让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平息下去。
何雨柱抬起头,看到是师父,脸上那股子冰冷的疏离感才褪去几分。
“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把天给捅破了?”陈金水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跟我到后院去。”
后院的小方桌旁,两人相对而坐。
陈金水没有拐弯抹角,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徒弟:“刚才在前头,我听见他们说通行证的事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在你这里?”
何雨柱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迎着师父的目光,手伸进衬衫内侧的口袋里,不紧不慢地摸出了一个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轻轻放在了石桌上。
那张印着红章的通行证,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是在我这儿。”
陈金水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拿起那张通行证,指腹摩挲着上面略显粗糙的纸张,似乎是在确认其真伪。
“你是怎么拿到的?”
何雨柱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那天那个女人来闹事,我让人‘请’她出去的时候,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我当时就收起来了。”
陈金水缓缓将通行证放回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何雨柱,但那眼神里没有半分责备,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赞许。
“做得对。”
这两个字,让何雨柱都愣了一下。
陈金水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声音压得更低了:
“柱子,你记住,人心换人心。他何大清既然为了一个外人,连亲生儿女都不管不顾,那就别怪你这个做儿子的不讲情面。”
“既然你爹铁了心要走,那就想办法多从他身上剜下点肉来!”
“往后你和你妹妹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盖房子,娶媳妇,给你妹妹置办嫁妆,哪一样不要钱?”
何雨柱有些意外地看着陈金水。
他以为师父会劝他顾念父子之情,会说他这么做有违孝道。
毕竟,在这个年代,“孝”字大过天。
他用父亲的软肋来勒索钱财,这事说出去,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陈金水一眼就看穿了何雨柱心里的顾虑。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语气里带着长辈独有的温情与坚定。
“怕什么?我是你师父,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更何况,这件事,是他何大清做得不对在先!他有脸为了个寡妇抛弃你们兄妹,就该想到有今天!”
陈金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三百块,我看还是太少了!”他顿了顿,又道:“你要是觉得这事不好张口,拉不下这个脸去跟你爹谈……”
“师父帮你去!”
何雨柱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在这个世上,除了妹妹,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也只有眼前这位师父了。
他摇了摇头,拒绝了师父的好意,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谢谢您,师父。但这事,得我自己来。”
“有些债,必须我亲手去讨。”
他将桌上的通行证重新收好,放回口袋,然后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不说这个了。师父,您最近采风采得怎么样了?各大酒楼有什么新动静没有?”
一提到专业,陈金水也来了兴致,脸上的凝重一扫而空。
“嗨,别提了,还是那个老样子!”
他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高手的寂寞,
“那些菜翻来覆去,一点新意都没有。”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我前两天倒是琢磨出两道新菜,一道‘神仙鸭子’,一道‘三不沾’。火候和用料都极讲究。”
陈金水看着何雨柱,发出了邀请:
“这个周末,你带着雨水,到我家里来,我做给你们尝尝!”
何雨柱的眼睛亮了,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一扫之前的阴霾。
“好嘞!那我可得带着妹妹去叨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