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府小旗官脸上带着残忍而即将得逞的狞笑,手中染血的长剑距离背对着他、全神贯注于林尘身上的竹翁,仅有数步之遥。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剑刃穿透那老迈身躯的快意,以及打断那诡异仪式后,擒获或击杀重要目标带来的功劳。
然而,就在他剑尖即将递出的刹那——
“咚!”
一声沉闷、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心跳声,猛地从林尘心口那旋转的金色光点中传出!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得一滞。
紧接着,异变发生了!
林尘心口那原本缓慢旋转、试图收敛能量的金色光点,猛地停止了收缩!它内部那点艰难孕育出的乳白色光华,仿佛受到了某种无法承受的压力,瞬间被更加狂暴、更加纯粹的金色能量淹没、吞噬!
“不好!平衡被打破了!外部杀机干扰了频率!”枭脸色剧变,失声惊呼。他试图强行稳住咒文和手印,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
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终于爆发,以林尘为中心,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纯粹、充满了毁灭性气息的金色能量洪流,悍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力场波动,而是实质般的、灼热如液态太阳的光芒!金光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地面那非金非玉的材质被瞬间融化出深深的痕迹,散落各处的仪器残骸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迅速消融、气化!
首当其冲的,正是离得最近的军府小旗官和那名老兵!
小旗官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极致的恐惧,他只来得及将长剑横在身前,那毁灭性的金光便已将他吞没。精钢长剑如同蜡烛般融化,他身上的皮甲、衣物、乃至血肉之躯,在这纯粹的能量冲击下,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彻底湮灭,化为乌有。旁边的老兵更是瞬间蒸发,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金光无差别地席卷整个主控大厅!
“躲开!”竹翁反应极快,在能量爆发的瞬间,一把拉住身旁因脱力而行动迟缓的枭,同时另一只手猛地一拍地面,体内残存真元爆发,带着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向侧后方一台相对完好的、厚重的金属操作台后扑去。
炽热的金光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后背掠过,将那金属操作台的背面灼烧得通红变形!
另一边,墨羽和伊莎贝尔在心跳异响时便已心生警兆,几乎是凭借本能,忍着剧痛向附近一个半塌的、由某种耐高温晶体构成的培养槽残骸后翻滚。
“嗤啦!”金光扫过,晶体表面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高温让边缘开始融化,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将两人的发梢都烤得卷曲焦糊。
而倒在地上的巴图尔,距离林尘稍远,但也在金光覆盖范围内。眼看就要步上追兵的后尘,千钧一发之际,之前那名战死的裂脊者佣兵的尸体,恰好挡在了他前方。
“噗——”
如同沸汤泼雪,那壮硕的佣兵尸体在金光中迅速消融、碳化,最终化作一小撮飞灰。但这短暂的阻挡,为巴图尔争取到了微不足道的一线生机,灼热的能量边缘只是扫过他,将他后背的衣物焚毁,皮肤严重灼伤,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也侥幸保住了性命。
整个主控大厅,在这一刻变成了金色的炼狱。
林尘悬浮在半空之中,并非他自己控制,而是被狂暴的能量托起,双眼依旧紧闭,但周身被浓郁得化不开的金色能量彻底包裹,如同一个降临凡间的金色神只,却又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气息。他心口的位置,那光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断旋转、吞噬一切光线的金色漩涡,仿佛连接着某个能量无穷无尽的异度空间。
更令人惊骇的是,在这狂暴能量的冲刷下,林尘之前因为血脉失控和战斗留下的所有伤势——内腑的震荡、经脉的损伤、甚至是之前被“无名”刺破的心口肌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破碎的组织重组,焦黑的皮肤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泛着淡淡金光的完好肌肤!
这能量在毁灭外界一切的同时,却在以一种霸道无比的方式,重塑并强化着他的宿主身躯!
然而,这种“恢复”是扭曲的,是不受控制的。林尘的意识依旧沉浸在无尽的混乱与痛苦之中,或者说,他的意识暂时被这股纯粹的本源力量所压制、同化。他现在更像是一个能量的聚合体,一个行走的天灾,遵循着某种破坏与重塑的本能,敌我不分!
“嗡——”
悬浮在半空的金色身影微微转动,那没有焦距、却散发着炽烈金光的“视线”,似乎扫过了大厅内存活的众人。
竹翁、枭紧紧蜷缩在金属操作台后,连大气都不敢喘,感受着身后那台金属传来的惊人热量,心沉到了谷底。他们知道,之前的努力可能白费了,甚至引发了更糟糕的结果——林尘不仅没能控制力量,反而可能被力量彻底控制,或者说……融合成了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怪物。
墨羽和伊莎贝尔躲在濒临破碎的晶体残骸后,透过裂缝看着外面那如同神魔般的身影,感受着那沛然莫御的能量威压,心中充满了恐惧与茫然。林尘……还是那个林尘吗?
巴图尔趴伏在地上,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但他更痛的是心。他看着那悬浮的金色身影,眼中充满了悲凉。尘小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金色的能量在林尘周身吞吐不定,如同呼吸。他似乎对刚才那一击并不满意,或者说,那仅仅是无意识的本能宣泄。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对准了大厅一侧相对完好的墙壁。
没有任何征兆,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柱从他掌心喷薄而出,瞬间击中了那面墙壁!
“轰隆!!”
巨响声中,那不知何种材料构筑、坚硬无比的墙壁,如同纸糊般被洞穿了一个直径数米的大洞,边缘处融化流淌的炽热液体滴落,发出嗤嗤声响。洞外,是更加幽深、混乱的遗址结构,以及更远处隐约传来的、似乎被这动静惊扰的未知存在的嘶吼。
做完这一切,林尘或者说那能量聚合体似乎安静了片刻,周身的金光略微收敛了一些,但他依旧悬浮在那里,如同一个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毁灭之源。
大厅内还活着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引起那无意识存在的注意。他们躲藏在废墟的阴影里,伤痕累累,不仅要承受身体的痛苦,更要面对同伴可能彻底迷失、甚至成为最致命威胁的残酷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