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深处,黑悟空盘坐于一块漂浮的陨星核心。
与如来隔空对话后,他并未急于杀向天庭,而是需要时间消化此番交涉的成果,并进一步完善计划。
寂灭混沌戟悬浮身前,戟身幽光流转,那龙纹与魂影似乎更加灵动,传递出对即将到来的杀戮与吞噬的渴望。
“如来老儿,果然打着坐收渔利的主意。”
黑悟空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讽。
这正在他算计之内。
佛门保持中立,甚至暗中期待他与天庭两败俱伤,这便给了他操作的空间。
他将计就计,顺着如来的预期,摆出要与天庭不死不休的架势。
但这架势之下,藏着他自己的目的。
其一,复仇与立威是真。
李靖率军围剿,逼得他自爆万魂幡,狼狈遁走,此仇必报。
携准圣中阶修为与寂灭混沌戟之威,大闹天宫,方能重新树立他黑悟空的凶名,让三界皆知,他黑悟空不是那么好惹的。
这能极大牵制天庭的注意力。
其二,借机锤炼己身与凶戟是真。
寂灭混沌戟初成,虽历雷劫,却未饮够强者之血,未吞噬足够的神魂与能量,天庭仙神,正是最好的“资粮”。
与天庭高手的生死搏杀,亦是磨砺自身境界、熟悉暴涨力量的绝佳途径。
至于悟空本体及其分身……黑悟空眼中寒光一闪。
他们此刻在做什么,与他何干?
他甚至乐于见到天庭被自己吸引火力,无暇他顾。
那本体若能趁机发展,固然会变得更强,未来吞噬起来更有滋味;若是发展不利,甚至被天庭顺手剿灭,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他黑悟空,只信自己掌中的力量!
“李靖……托塔天王……嘿嘿。”
黑悟空舔了舔嘴唇,眼中凶光毕露,“便先从你开始,拿你十万天兵的血魂,来庆贺俺老孙此番破关,也让你天庭知道,得罪俺的下场!”
他心念一动,通过某种冥冥中源自同源的、难以彻底斩断的微弱感应,大致感知到悟空本体似乎已在南瞻部洲某处落脚(狮驼岭),其分身云逸也在活动,崩山则气息隐晦。
但这感应极其模糊,无法精确定位,更无法传递信息。
他冷哼一声,毫不在意。
他不需要与那些“懦弱”的本体及分身为伍,他的道路,唯战唯杀,唯吞噬与毁灭!
计划已定,不再犹豫。
黑悟空长身而起,握住寂灭混沌戟。
凶戟入手,传来一阵欢欣的震颤,戟刃幽光吞吐,仿佛已经嗅到了南天门后的仙神气息。
他一步踏出陨星,身形融入混沌,朝着记忆中南天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次,他不再隐匿行踪,反而刻意释放出一丝准圣中阶的磅礴魔威,以及寂灭混沌戟那吞噬一切的凶戾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烽火,昭告着他的到来。
魔云滚滚,混沌开路。
所过之处,虚空震颤,星辰黯淡。
一些巡游的天庭哨探,远远感受到这股令人心悸的魔威,无不骇然变色,仓皇退避,并将消息急速传回。
“报——!魔头黑悟空再现,正朝南天门方向而来,气势汹汹!”
消息如同插翅般飞入凌霄宝殿。
玉帝面色一沉。
李靖眉头紧锁,刚刚平息与佛门的摩擦,这魔头竟又主动打上门来?
“果然贼心不死!”
李靖出列,拱手请命,“陛下,臣请再率天兵,布下天罗地网,定要将此獠诛杀于南天门外!”
玉帝微微颔首:“准。李爱卿,此次务必小心,此魔新炼凶兵,修为亦有所精进,不可轻敌。”
“臣,领旨!”
李靖点齐兵马,其中不乏上次参与围剿的老部下,听闻魔头再来,皆面露凝重,却也战意升腾。
很快,南天门外,仙光再起,战阵重布,肃杀之气弥漫开来,严阵以待。
而灵山方向,一片寂静。
唯有几位感知敏锐的佛陀、菩萨,将目光投向九天之上,静观其变。
如来的法相隐于大雷音寺深处,宝相庄严,无喜无悲。
与此同时,下界,南瞻部洲,狮驼岭。
万妖殿深处,悟空本体(为区分,此后称悟空)与分身云逸、崩山,亦感受到了那自九天之上传来的、毫不掩饰的凶戾魔威与冲天煞气。
云逸眉头微蹙,指尖星辉流转,借助狮驼岭大阵默默推演:“黑悟空主动出击,直指南天门。此举虽狂,却也能极大吸引天庭注意。”
崩山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丝战意,但随即压下,看向悟空。
他如今明确知晓自身立场,一切以本体悟空马首是瞻。
悟空目光深邃,望向九天,缓缓道:“他打他的,我们做我们的。”
他心中清明,黑悟空此举,无论初衷如何,客观上确实为他们创造了难得的机遇。
“云逸,趁此天机紊乱,天庭无暇他顾之际,你可尝试进一步探听天庭内部动向,特别是关于蟠桃园、兜率宫等重要之地的信息,或有可用之机。
同时,继续监控佛门,尤其是他们与龙族的纷争。”
“明白。”
云逸点头,身形缓缓隐去,开始借助大阵与星晷残力,更加隐秘地行动。
“崩山,”
悟空看向这具以力量见长的分身,“你负责整顿万妖盟内部,肃清隐患,操练妖兵。
同时,可派可靠人手,暗中向南瞻部洲其他妖族势力渗透,特别是丹霞山万妖盟残余势力,或拉拢,或威慑,逐步扩大我们的影响范围,但切记,暂时不要与天庭正面冲突。”
“交给俺!”
崩山瓮声应下,眼中精光闪烁。发展势力,积蓄力量,这正是他所长。
悟空自己,则需坐镇中枢,一方面继续体悟花果山之行带来的心境变化,寻求突破契机;另一方面,统筹全局,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变数。
黑悟空在九天之上掀起腥风血雨,吸引了绝大部分的目光与压力。
而悟空阵营,则在这“狂风暴雨”的掩护下,如同暗流,在更深更暗处,悄然壮大,布局未来。
这是一场无声的默契,却非合作。
黑悟空为私欲而战,悟空阵营则借势而行;目的不同,却在特定的时间点上,形成了某种奇异的“配合”。
南天门外,黑悟空驾驭着滔天魔气,望着远处那越来越近、光华璀璨的南天门,以及门外那密密麻麻、结成战阵的天兵天将,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兴奋的笑容。
“李靖,俺老孙……又来拜会了!”
怒吼声如同惊雷,炸响在九天之上!
寂灭混沌戟划破长空,带着湮灭一切的乌光,率先朝着那仙光最盛处,狠狠劈落!
大战,瞬间爆发!
明面上,是黑悟空与天庭的再次对决,血腥而激烈。
暗地里,悟空阵营的棋局,也已悄然落子。
三界的风云,因这各自谋算的双方,被搅动得更加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