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你这是何意啊？”
常笙放下酒碗，指着周围的空桌问道：
“店中空位这么多，你为何偏偏坐在我这桌。”
来者持扇拱了拱手。“在下秦川，思索时无意间走到这间酒馆的门口，这就进来了，未曾想酒馆中还有郎君这样的人物，相遇即是缘分，便想着与郎君结识一番。”
“人物？”
常笙给自己倒上一碗酒，抬手从柜台招来一个酒碗，也给秦川倒上一碗。
“人就是人，物就是物，人物这两个字合在一起，总感觉是在骂人。”
秦川没想到常笙竟然会抬杠，愣了一下。
常笙举碗示意，然后先将酒喝下。
秦川无奈，也跟着常笙将酒喝下。
“咳咳~”
秦川明显不适应这种浊酒，被酒中残存的渣卡到了嗓子，咳嗽了几下。
可就这几下，让常笙失去了和她耍耍的兴趣。
或许是习惯难改，她咳嗽时直接用的衣袖掩口，尽显女子姿态，这要是继续耍下去，倒显得常笙自己像个智障。
常笙又给自己添酒，端起来却没有继续喝。
“说说吧，你是谁派来的人，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秦川放下手，明知自己暴露了女子身份也不慌。
“还请见谅，在下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做些防备总不会错，接近之说完全是郎君多虑了。
对了，还未请假郎君姓名。”
秦川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
江湖邪恶，一个女子独自出门，女扮男装确实是会更安全一些。
可常笙完全不吃这一套。
若真是为了安全，她就不该上前来搭讪自己，还是在这么个小酒馆内。
太刻意了。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希望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毕竟我耐心不多。”
放于一旁凳子上的剑匣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七把剑已经冒出了头。
眼尖的酒馆老板和小二见势不妙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的跑向后院。
突然，老板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脚下一个趄趔，回头查看的时候却只发现地上有一个钱袋。
他瞬间停下，抬头只看见常笙示意他离开的手。
老板行礼致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钱袋，一溜烟儿闪了人。
早已跑到后院的小二看着慢了他好几步的老板，手上居然还拿着个钱袋，顿时就笑了。
“这人还怪讲究的嘞，打架之前居然还把钱给付了。”
“多嘴。”老板抬手对着小二的额头就是一脑瓜崩。
“你小子，刚才居然只顾着自己逃跑，都不拉我一把？”
小二笑得憨厚。“我这不是相信你么，姐夫，别忘了，我这逃跑的本事都还是你教的嘞。”
“说了在酒馆叫我掌柜。”
老板又给了小二一脑瓜崩，然后拉着小二继续往后跑，边跑还边念叨。
“讲究归讲究，可他们要是多打坏两张桌子，只怕多的都要亏出去嘞。”
生活不易，老板叹气。
老板的叹气常笙听到了，但他完全不在意。
单对单的情况下，他不用考虑续航，完全可以零帧起手将对方一招秒，保证不造成大规模破坏，让老板绝对有得赚。
常笙很平静，可对面的秦川就有点麻瓜了。
她暗中提气，时刻盯着剑匣，似乎是准备剑一出鞘就跑路。
“这位郎君，你对我好像有什么误会？”
常笙遗憾摇头。“答案错误，你白白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
常笙随意抽出一把剑，将剑搭在秦川的脖颈上。“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秦川这下不争辩了，直直的看着常笙。
她没什么伪装的经验，会被常笙看出破绽她并不意外，而她女子的身份在计划中本就是要暴露的，早些晚些并无区别。
可她想不通，常笙为什么会这么果断的动手。
按照师门前辈的说法。
像常笙这种人，一向都对自己尤为自信，就算看穿了她的伪装，也会不动声色的配合她将戏演下去。
只要她在日后的相处中以真心相待，最后常笙是一定会沦陷的。
温柔乡，就是英雄冢。
越是有才能、够自信的人，便越是难以逃脱。
可现在的情况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秦川叹了口气，问道：
“是我那里有问题吗？你为何会这么警惕我。”
“你的眼神。”常笙和秦川对视。
“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这是你的优点。
可你的情感太丰富了，又不懂得遮掩，所有内心的想法都明晃晃的从眼神中透露出来。
怎么，你平时过得很压抑吗？”
“或许吧。”
秦川笑了笑，抬手将伪装的假面摘下，露出一张纯净到动人的脸，脸上带着释然的、不惧生死的从容。
“慈航静斋师妃暄，见过常先生。”
“师妃暄？”
常笙笑了，笑得很是肆意。
“怎么，你也打算在我这玩那套以身饲魔的把戏？”
师妃暄不语，因为他们确实是这么计划的。
为了让她答应，门中长辈还劝了她许久，为她列举了一系列以身饲魔换取天下太平的例子，比如碧秀心——
这一位就是靠牺牲了自己，这才使已经开始祸乱天下的邪王·石之轩自此在江湖中隐匿。
师妃暄从小就被教导‘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所以在以身饲魔这件事上，她本人是不排斥的。
她排斥的是，为什么饲魔的对象会是常笙。
常笙杀了梵清惠，和她有杀师之仇，真要她舍命找常笙报仇，她一点意见都没有。
可要是以身饲魔的话···
她打探过常笙的消息，知晓常笙和他们慈航静斋一样，都是为了天下太平而努力。
而且常笙还恩怨分明，从没有过滥杀无辜之举。
这样的人，也能称的上是魔吗？
师妃暄的心很乱，所以才会轻易就在常笙面前露出破绽。
而在揭下面具后，她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计划失败了，即将要死去的她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师妃暄闭上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可等了许久，却始终没等到常笙动手。
师妃暄睁开眼，看见常笙手上拿着酒碗，正小口小口的喝着酒，剑早已收回剑匣。
“你不杀我？”师妃暄很是诧异。
常笙斜眼看了师妃暄一眼。
“我看上去很像什么杀人狂吗？”
师妃暄摇头。“你不是，但和你交手的人中，也少有人能活下来。”
“你和我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