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上人头攒动,汽笛声、小贩的叫卖声、旅客的告别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远行的喧嚣。一列墨绿色的蒸汽火车静静地停靠在站台旁,车头喷吐着白色的雾气,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
在靠近车尾的一节车厢门口,一行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邵明珠今天特意打扮过。他身着一身笔挺的将校呢军装,熨烫得一丝不苟。更令人瞩目的是他的胸前赫然佩戴着两枚分量极重的勋章!一枚是 “一级独立自由勋章”,另一枚则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授予的 “一级国旗勋章”!这两枚沉甸甸的勋章,无声地诉说着这位年轻将军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朝鲜战场上立下的赫赫战功。
他身材高大挺拔,足有一米八五,站姿如松,但面容却出乎意料地英俊清秀,甚至带着点娃娃脸的稚气,与他久经沙场的气质 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魅力。他身上既有军人特有的刚毅和英武,又融合了一种难得的书卷气和沉稳从容。这种复杂而耀眼的气质,让他在嘈杂的站台上如同鹤立鸡群,瞬间吸引了周围几乎所有旅客的目光。人们纷纷侧目,低声议论,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敬畏和赞叹。
他的脚边,放着好几个沉甸甸的行李包,里面装满了他精心准备的北京特产——全聚德的烤鸭、稻香村的点心匣子、沁芳居的酱菜、还有特意给老丈人买的茅台酒和 中华烟。这是他作为新姑爷第一次正式登门,心意必须十足。
他的身旁,站着刘念。她今天也穿了一身崭新的草黄色列宁装,剪裁合体,衬得她 身姿挺拔。头上端端正正地戴着一顶女式军帽,乌黑油亮的长发被巧妙地盘起,收在帽子里,显得干净利落,又不失柔美。四年过去了,她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眉眼间 多了几分为人妻、为人母的成熟与温婉,但 那份特有的英气与秀丽却丝毫未减。她怀里 抱着刚满六个月、裹在厚实襁褓里的女儿 邵灵芸。小平安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喧闹的世界,不哭不闹,十分乖巧。
这对夫妻站在一起,男的高大英武、战功赫赫,女的英姿飒爽、温婉动人,怀中还抱着玉雪可爱的婴儿,构成了一幅极其养眼 又无比和谐的画面,瞬间成为了整个站台 最耀眼的焦点。
前来送行的李云龙、丁伟、赵刚等人,看着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丁伟用力拍了拍邵明珠的肩膀,嗓门洪亮:
“明珠!念念!一路顺风!到了哈尔滨替我给你岳父带个好!就说他姑爷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哈哈哈 ! ”
李云龙则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平安粉嫩的脸蛋,粗声粗气地叮嘱道:
“路上照顾好我干闺女!别冻着!有啥事,就给老子……给我发电报 ! ”
赵刚推了推眼镜,温和地笑道:
“快上车吧,路上小心。代我们向伯父伯母问好。”
邵明珠和刘念与老首长们告别,然后 在警卫员的帮助下,提着行李,登上了火车。
军里为他们安排的是高级软卧包厢。推开包厢门,里面空间宽敞,陈设简洁而舒适。只有两张相对的下铺,铺着洁白的床单,窗户挂着淡雅的窗帘,还有一个小茶几。这里与外面拥挤嘈杂的硬座车厢仿佛 是两个世界,完全是一个私密的、安静的小天地。
警卫员刘小虎将行李安置妥当,敬礼后 便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火车 “呜——” 地拉响了汽笛,缓缓开动了。站台上李云龙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邵明珠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正小心翼翼将女儿放在铺位上、轻轻拍着的妻子。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刘念专注而温柔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脱下军帽,挂在衣钩上,然后坐到妻子身边,伸出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刘念顺势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北国风光,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期待的笑容:
“终于……要回家了。爹娘看到平安 , 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 ”
邵明珠低下头,吻了吻妻子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
“嗯,回家了。这次,我要好好陪咱爸喝几杯,让他看看,他的女儿,没有嫁错人。”
车厢内,温馨而静谧。车厢外,车轮 撞击铁轨,发出有节奏的 “哐当哐当”声,仿佛在为他们迟到了四年的回门之旅,奏响 欢快的 伴奏曲。
这次是邵明珠第三次踏上了东北的土地,但不是去炮火连天的朝鲜拼命,而是奔着东方小巴黎的哈尔滨而去!
红肠、锅包肉、杀猪菜、酸菜粉、俄餐,老子来了……
火车裹挟着凛冽的北国寒气,缓缓停靠在站台。车厢门一打开,一股比北京冷冽得多的空气扑面而来,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属于松花江畔的湿润气息。
邵明珠率先走下火车,他一身笔挺的将校呢军装,胸前的两枚勋章在哈尔滨冬日的阳光下,闪耀着更加夺目的光芒。他身材高大,英挺不凡,立刻成为了月台上最醒目的存在。他小心地回身,搀扶着抱着女儿的刘念下车。刘念脸颊冻得微红,却掩不住眼中的兴奋和近乡情怯的激动。警卫员刘小虎紧随其后,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果然,刚一出站,就看到一行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为首的一位三十多岁的精干军人立刻迎了上来,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
“报告邵军长!我是丁伟军长军部秘书王强!奉丁军长命令,前来迎接您和夫人!我们军长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把您一家安全送到府上!”
邵明珠回礼,笑着握手:“王秘书,辛苦了!代我谢谢丁军长,太客气了!”
他注意到王秘书身后,停着三辆崭新的苏联产嘎斯吉普车,组成的车队在当时可谓相当“豪华排场”,足见丁伟的重视和用心。
王秘书态度极为热情恭敬,眼神中充满了对这位全军闻名的“万岁军”军长的由衷敬佩:“邵军长,您是我们四野的骄傲!能来接您是我的荣幸!车已经备好,请!”
一行人上了车,车队驶出火车站,沿着积雪清扫干净的街道,向着中央大街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中央大街,一栋典雅的三层俄式别墅前。
这里早已热闹非凡。刘念的父母穿着崭新的棉袍和锦缎袄,早已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刘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刘母则不停地向路口张望,双手紧张地搓着。
他们的身后,簇拥着一大群亲戚!刘念是独生女,但刘家是个大家族。她的堂兄、堂弟、堂姐、堂妹,以及他们的家眷,足足有二三十人,都聚在院子里和门口,脸上洋溢着好奇和期待的笑容。大家早就听说刘念的丈夫是了不得的人物,是带兵打仗的大官,今天终于能见到“真人”了,都想看看这位“刘家姑爷”究竟是何等风采。
“来了来了!看见汽车了!”一个眼尖的堂弟指着路口喊道。
顿时,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只见三辆军绿色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别墅门前。
首先下车的是邵明珠。
当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姿完全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原本有些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一下!
阳光洒在他身上,将校呢军装笔挺合身,胸前的勋章闪着耀眼的金光。他那一米八五的个头在东北汉子中也显得出类拔萃,更难得的是那张英俊白皙的娃娃脸,结合了军人的英武和知识分子的儒雅,气质卓尔不群。
“哎呀妈呀!这……这就是念念的姑爷?”一位堂姐忍不住低声惊呼,眼睛都看直了。
“这也太精神了!跟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另一位堂妹小声附和。
“瞧瞧人家那身板,那气势,不愧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堂兄们则更多是赞叹和折服于那股不怒自威的军人气度。
刘父刘母看到女婿,眼睛瞬间就湿润了,脸上露出了无比欣慰和自豪的笑容。老两口对邵明珠是越看越满意!他们还记得四九年夏天来北京见准女婿时的情景,那时邵明珠还只是个年轻有为的作战参谋,但谈吐不凡,学识渊博,多才多艺,待人接物稳重周到,把他们招待得无微不至。如今四年多过去,女婿已然成为统率王牌主力加强军的军长,名震全军,却依旧如此英挺谦和,怎能不让他们老怀大慰?
邵明珠快步走到岳父岳母面前,没有任何高级军官的架子,恭恭敬敬地、标准地鞠了一躬,声音清晰而诚恳:
“爸!妈!我们回来了!您二老辛苦了!”
这一声“爸、妈”,叫得刘父刘母心花怒放,连连答应:“哎!好!好!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外面冷!”
这时,刘念也抱着孩子下了车。她这一出现,又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念念!”
“姐!”
堂姐堂妹们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招呼着,目光却都聚焦在她怀里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襁褓上。
“快让我看看小平安!”
“哎呀,这大眼睛,真像念念!”
“念念,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这当了妈妈,气质更好了!”
女眷们围着刘念和孩子,啧啧称赞,充满了亲情和喜悦。刘念笑着回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一边让大家看孩子,一边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丈夫,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和骄傲。
邵明珠并没有只顾着自己,他立刻转身,从容大方地走向刘念的那些堂兄弟、叔伯长辈们,主动伸出手,微笑着打招呼:
“各位哥哥、弟弟、叔叔、伯伯,大家好!我是邵明珠,第一次正式回家,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既保持了军人的爽朗,又带着对长辈和亲戚的尊重,举止得体,令人如沐春风。
这一下,更是赢得了所有亲戚的好感。原本可能还有些距离感的亲戚们,顿时觉得这位“大官姑爷”一点架子都没有,纷纷热情地回应:
“哎呀,邵军长太客气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
“快请进,屋里暖和!”
刘父看着被亲戚们簇拥着、应对自如的女婿,再看看被姐妹们围着、幸福满溢的女儿和外孙女,激动得眼圈发红,用力拍了拍邵明珠的后背,声音洪亮地对所有亲戚宣布:
“好!好啊!我刘秉乾的女婿回来了!大家都进屋!今天咱们老刘家团圆!不醉不归!”
欢声笑语中,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涌进了温暖宽敞的别墅。这场迟到了四年多的回门,在哈尔滨中央大街这栋充满温情的房子里,正式拉开了序幕。邵明珠用他个人的魅力,瞬间征服了所有的家人,为这次探亲之旅,写下了完美的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