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鱼鳍摆动声——“哗啦哗啦”，水流被搅得翻涌，连海床上的碎石都被带得滚动起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条体型粗壮的锤头鲨正快速游来，它的背鳍上带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鳍根延伸到脊背，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这正是锤头鲨王麾下的五长老，它原本在别处巡查边界，接到大长老传讯后便立刻赶了过来，刚好赶上了这决定探路人选的关键时刻。
五长老游到大长老身边，庞大的身躯微微下沉，对着大长老恭敬颔首，语气却异常坚定：“大长老，万万不可！您是此次寻晶行动的统帅，族中大小事务还需您主持大局，怎能轻易涉险？这探路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好！我身经百战，跟深海妖兽打过数十场硬仗，就算遇到危险，也有自保之力，您放心！”
大长老皱了皱眉，浑浊的眼中满是犹豫——它既担心五长老的安危，又不愿放弃探路的机会。可看着五长老眼中的坚决，那股不容置喙的神情让它无法拒绝；再想起方才暗流的恐怖，那能绞碎成年锤头鲨的力量，若自己真出了意外，身后的族人便会群龙无首，最终只能缓缓点了点头：“好，那你务必小心！若察觉情况不对，立刻退回，切勿硬闯，保全性命最重要！”
五长老重重应了一声，从背上解下一把用深海玄铁打造的长刀——这长刀通体黝黑，刀身泛着冷冽的光泽，是族中能工巧匠耗费三个月才铸成的利器，连深海巨贝的硬壳都能一刀劈开。刀柄处缠着坚韧的海藤，刚好能牢牢握在鳍中，不易滑落。它握紧长刀，锋利的刀刃划破周围的水流，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深沟里翻涌的黑水，静静等待着暗流平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床上的黑水依旧翻滚着，像一锅煮沸的墨汁，可那股能绞碎骨骼的暗流，却渐渐减弱、消失，连水面的波动都平缓了许多。当最后一道细微的暗流也归于平静，五长老不再犹豫，摆动着粗壮的身躯，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径直向深沟游去——它的尾鳍用力摆动，身后激起两道白色的水线，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它转眼便来到了深沟边缘，深沟里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到下方翻涌的黑水，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五长老正准备探头查看沟内的情况，突然，从深沟底部的黑水之中，猛地窜出一道黑色的身影！那身影细长如蛇，却比成年锤头鲨还要粗壮，浑身覆盖着巴掌大的坚硬黑色鳞片，在深海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头顶还长着一对小小的犄角，角尖泛着淡淡的幽光——竟是一头修炼了数百年的黑蛟蛇！
黑蛟蛇刚一窜出，便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獠牙上还挂着粘稠的黑色毒液，滴落在海水中，瞬间让周围的水流泛起一层黑沫。更令人心惊的是，它口中竟传出了清晰的人言，声音冰冷刺骨，像寒冬的冰块砸在岩石上：“大胆狂徒！竟敢闯到我的地盘来，你们这群锤头鲨，想干什么？”
五长老心中一凛，身躯却没有后退半步——它知道此刻若是示弱，只会让对方更加嚣张。它握紧手中的玄铁长刀，刀刃对准黑蛟蛇，沉声道：“我们锤头鲨族正在布设守护阵法，抵御外敌入侵，急需密晶作为阵法的能量补充。听闻这断魂沟内藏有密晶矿，特来采矿，并非有意冒犯阁下，还望通融。”
黑蛟蛇听到“密晶”二字，竖瞳中瞬间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那光芒快得如同星火。它缓缓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围绕着五长老盘旋起来，黑色的鳞片摩擦着水流，发出“沙沙”的声响，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密晶？这断魂沟里的密晶，早在百年前就被我家大王划归为私人财产，哪轮得到你们这群锤头鲨来采？想要密晶也可以，必须拿等价的财宝来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想空手套白狼，门都没有！”
五长老眉头紧锁，心中暗自叫苦——它们此次行动太过仓促，为了尽快找到密晶矿，根本没来得及准备多余的财宝，随身携带的只有武器和应急的丹药。它斟酌了一下，语气放缓了几分，带着几分恳求：“阁下，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出来得匆忙，确实没带足够的财宝。不如这样，我们先在这里采矿，等返回族中后，立刻将等价的珠宝送来抵偿，绝不会亏待阁下，如何？”
“哈哈哈！”黑蛟蛇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深海中震荡，让周围的水流都泛起涟漪，满是不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现在说得好听，等你们采完密晶跑了，我到时候找谁要财宝去？我家大王早就吩咐过，想要密晶，必须一手钱一手货，少一分都不行！你要是拿不出财宝，就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再敢靠近这深沟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五长老脸色一沉，知道再多说无益，对方根本不相信它们的承诺。它握紧手中的玄铁长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不再废话——既然好言相劝无用，那就只能用实力说话！它猛地挥动右鳍，手中的玄铁长刀带着一道寒光，径直向黑蛟蛇的七寸砍去！刀身划破海水，发出“咻”的一声锐响，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显然是打算先下手为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黑蛟蛇见五长老的玄铁长刀带着寒光直劈而来，那双竖瞳瞬间眯起，蛇信子“嘶嘶”地吐出，满是怒意的吼声在深海中炸开：“好个不知死活的锤头鲨！竟敢对我动手，这分明就是强盗行径！真当我断魂沟好欺负不成？”
话音未落，它猛地抬起右爪，只见一道幽光闪过，一柄通体黝黑、斧刃泛着冷芒的巨斧凭空出现在掌心。这巨斧比五长老的长刀还要粗壮，斧柄上缠着暗金色的纹路，纹路中流淌着淡淡的妖气，一看便知是能开山裂石的重器。黑蛟蛇手腕一翻，巨斧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出，“呼”的一声，精准地挡在了长刀前方。
“铛——！”
玄铁长刀与黑蛟蛇的巨斧狠狠相撞，金属撞击的脆响在寂静的深海中炸开，震得周围的海水都泛起了层层涟漪，连海床上的碎石都被震得跳动起来。五长老只觉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它右鳍发麻，整条鱼都被这股力量推得向后滑了数尺，胸口更是一阵发闷，差点喘不过气来。
而黑蛟蛇却纹丝不动，庞大的身躯稳如磐石。它那双竖瞳中满是嘲讽，手腕再次用力，巨斧如同狂风般向五长老劈去——一斧接着一斧，斧刃划过海水，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每一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逼得五长老只能连连后退，依靠灵活的身形勉强躲避，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五长老深知黑蛟蛇力大无穷，又有巨斧在手，硬拼绝非上策。它瞅准一个空隙，在黑蛟蛇挥斧的瞬间，猛地将长刀横向一挡，“铛”的一声挡住了劈砍，同时尾巴用力一摆，身体如同离弦的箭般向黑蛟蛇左侧窜去，长刀直刺黑蛟蛇的腹部——那里是黑蛟蛇鳞片相对薄弱的地方，也是它的要害之一。
可黑蛟蛇反应极快，它察觉到五长老的意图，身体猛地一扭，如同麻花般避开了长刀的穿刺，同时巨斧顺势向下一压，“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五长老的背上！
“噗——”五长老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海水，红色的血雾在水中缓缓散开。它只觉背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背上的鳞片被巨斧砸得脱落了好几片，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伤口，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海床坠去。幸好它及时调整身形，摆动尾鳍稳住了身体，才没有直接摔在碎石上。可还没等它缓过劲来，黑蛟蛇的巨斧又已劈至眼前，斧刃上的寒气几乎要将它的鳞片冻结，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它。
此时，在后方等候的锤头鲨大长老早已听得前方打斗声震天，心中焦急万分——那金属撞击声和黑蛟蛇的嘶吼声，每一声都让它心头发紧。它当即拎起腰间的长刀，不再犹豫，摆动着身躯，以最快的速度向深沟冲去，身后的族人见大长老动身，也想跟着上前，却被大长老挥手拦住：“你们在此等候，切勿冲动！”
刚靠近战场，大长老便看到了令它心头一紧的一幕：五长老浑身血迹斑斑，背上的鳞片脱落了一大片，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在水中形成一道道红色的轨迹，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而那黑蛟蛇却越战越勇，浑身的黑色鳞片在微光下泛着坚硬的光泽，五长老的长刀砍在上面，连一道白痕都留不下，只能徒劳地被弹开，根本伤不了它分毫。
“五长老，我来助你！”大长老一声大喝，声音在深海中回荡，同时将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地灌注到长刀之中，刀身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蓝光，蓝光中蕴含着锤头鲨族的本源之力，威力倍增。它摆动着身躯，从斜后方猛地向黑蛟蛇冲去，长刀直指黑蛟蛇最脆弱的尾翼——那里的鳞片比腹部还要薄，且是黑蛟蛇行动的关键部位，一旦受伤，它的速度便会大大降低。
黑蛟蛇正全神贯注地压制五长老，根本没察觉到身后的偷袭。直到长刀即将砍中尾翼的瞬间，它才隐约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那股蓝光中蕴含的力量让它心头一悸，可想要躲避已来不及——距离太近，它的身体根本无法及时扭转。
“砰——！”
长刀狠狠砍在黑蛟蛇的尾翼上，虽然没能将尾翼斩断，却也劈开了好几片鳞片，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涌出黑色的血液，黑色的血雾在水中弥漫开来，带着一股腥臭味。剧烈的疼痛让黑蛟蛇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尾翼猛地向一旁甩去，巨大的力量差点将冲过来的大长老扫中，幸好大长老反应迅速，及时避开，才没有被击中。
黑蛟蛇转头看向大长老，眼中满是怨毒，那竖瞳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可它也清楚，如今对方多了一个帮手，自己再继续恋战，恐怕讨不到好处——方才与五长老的打斗已让它耗费了不少体力，现在又添了一个实力不弱的大长老，若是继续打下去，说不定会栽在这里，甚至丢掉性命。
想到这里，黑蛟蛇不再迟疑，它猛地挥动巨斧，向五长老和大长老同时劈出一道强劲的气浪——气浪带着黑色的妖气，瞬间搅乱了周围的水流，形成一片混乱的水涡。趁着两人躲避气浪的空隙，它尾巴一摆，忍着尾翼的疼痛，身体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向深沟底部窜去，只留下一道冰冷的声音在海水中回荡：“锤头鲨！今日之仇，我记下了！你们若是再敢踏入断魂沟，或是落入我的手中，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未落，黑蛟蛇的身影便已消失在深沟底部的黑水之中，只留下翻涌的暗流和弥漫的黑色血雾，仿佛刚才那场激战从未发生过一般。
大长老连忙冲到五长老身边，伸出鳍扶住它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中满是关切：“五长老，你怎么样？伤势严重吗？要不要先退回营地疗伤？”
五长老喘着粗气，摇了摇头，嘴角还挂着血迹，苦笑道：“多亏大长老及时赶到，不然我今日恐怕真要栽在这里了。这黑蛟蛇实力太强，鳞片又硬，我们想要硬闯断魂沟找密晶，怕是没那么容易……”它说着，又咳嗽了两声，显然伤势比看上去更重。
大长老枯瘦的手指（鳍尖）攥紧了腰间的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锤头鲨族的族徽，此刻被它握得微微发烫。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深沟底部翻涌的漆黑水流上——那水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每一次暗流涌动都似有无数獠牙在水下蛰伏，让他眼底的褶皱里凝满了凝重。他太清楚黑蛟蛇的性子，方才那阵腥风卷着血雾退去，不过是暂避锋芒，以那妖兽的睚眦必报，必会在暗处等着给他们致命一击。
可眼下哪有退路？族中的守护阵法已到了关键时刻，若是没有密晶补充能量，阵法一旦破碎，外敌便会趁机入侵，整个锤头鲨族都将面临灭顶之灾。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令牌上的裂痕，那是之前与外敌战斗时留下的痕迹，此刻仿佛在提醒他肩上的责任。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断魂沟里的密晶关系着全族的存续，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
“咳……”身旁的五长老突然闷咳一声，染血的鳞片在水中飘散开，红色的血丝如同蛛网般扩散。他却毫不在意，飞快从怀中摸出一枚圆滚滚的金丹——那金丹泛着温润的莹光，表面有淡淡的纹路，刚一接触水面就漾开一圈圈金色的涟漪，显然是疗伤的至宝。五长老仰头将金丹吞入腹中，不过片刻，他苍白的脸色便透出几分血色，胸口的伤口也不再渗血，气息渐渐平稳下来。他的声音虽仍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此地不宜久留，黑蛟蛇随时可能折返，甚至会带帮手来。我们得趁现在深入断魂沟，尽快找到密晶矿，迟则生变！”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顾虑，转头看向身后——那些通体覆着坚甲的锤头鲨族士兵早已摆好战斗姿态，鳍握武器，眼神坚定，只待他一声令下。他对着五长老点了点头，声音沉如潭水：“走！”话音未落，便率先摆动身躯，带着五长老和几名精锐士兵，朝着深沟更深处游去。身后的水流被他们粗壮的尾鳍搅出两道白色的水痕，一路向着那片浓墨般的黑暗扎去，每向前一寸，都仿佛在与死神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