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铁塔藏秘讯，血月照归途
一、 残躯赴险与绝望微光
十分钟的休整短暂得如同眨眼。陈星腿上的伤口经过苏清竭尽全力的处理和紧急包扎，暂时止住了流血，但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钻心的剧痛和强烈的虚弱感。苏清自己因为连续透支，几乎连站直都困难。林薇失去了探测器，如同失去了最重要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不安。赵晓峰的精神状态依旧游走在崩溃边缘，只是机械地跟着。
然而，正如陈星所说，他们没有退路。
根据那块残片指示的方向，四人拖着残破之躯，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再次向着黑松林更深处、那未知的危险核心挪动。
越往里走，林木越发茂密漆黑，那种诡异的寂静感也愈发浓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地面上开始出现更多战斗的痕迹——更多的弹壳、破碎的装备、以及那些诡异蜘蛛的残肢碎片，显然之前那支搜索队在这里经历了极其惨烈的战斗。
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更多令人心悸的东西——一些被黑色菌丝完全包裹、如同黑色琥珀般的“茧”，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被包裹吞噬了一半的人类或动物残骸。这些“茧”仿佛是这个诡异生态系统的某种“养分”节点，无声地诉说着这片森林的恐怖。
林薇强忍着恐惧，仔细观察着那些菌丝的蔓延方向，低声道：“这些菌丝…好像都是从同一个方向延伸过来的…像是有个中心源头…”
这个发现让他们更加确信，信号塔，或者说导致这一切异变的源头，就在前方。
又艰难前行了大约半小时，就在陈星感觉腿伤几乎要让他昏厥过去时，前方密林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扭曲的金属反光！
“看那边！”林薇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恐惧。
众人精神一振，强打精神，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拨开最后一道如同鬼爪般狰狞的黑色枝杈，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座大约三十米高的旧时代信号塔，但此刻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塔身大部分被那种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菌丝所覆盖、缠绕，仿佛被某种活着的、冰冷的黑色血管网络所吞噬！菌丝甚至在塔身上构成了某种难以理解的、仿佛电路板般的诡异纹路，微微脉动着，散发出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而在信号塔的基座周围，景象更加骇人！那里密密麻麻地堆积着数十个那种黑色的“茧”，如同某种邪恶祭祀的祭品堆！而在“茧”堆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由无数蜘蛛残骸、金属碎片以及人类骸骨粗暴拼接而成的、约三米高的诡异“巢穴”！巢穴不断蠕动着，可以看到一些新生的、体型较小的诡异蜘蛛正从巢穴的孔隙中爬出，身上还沾着粘稠的墨绿色液体！
这里就是怪物的老巢！一个正在不断孕育杀戮兵器的工厂！
而那信号塔顶端的发射天线，虽然大部分被菌丝覆盖，但似乎还有一小部分在顽强地工作着，一点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指示灯正在以一种固定的频率闪烁着！
希望！那点微光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但如何接近？那巢穴周围，至少有二三十只刚刚孵化、或在周围巡逻的诡异蜘蛛！更别提那个不断产出新怪物的恐怖巢穴本身！
二、 绝境计划与分头行动
“必须…必须有人上去…”陈星喘着粗气，靠着树干，脸色因失血和疼痛而苍白如纸，“拿到信号…或者启动什么…”他的目光投向那高耸的、被菌丝缠绕的铁塔。攀爬它，在平时都极其危险，更何况现在他身负重伤，塔身还布满了滑腻的菌丝和潜在的危险。
“我去！”林薇突然开口，眼神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体重最轻，而且…我对机械和信号更熟悉！告诉我该怎么做！”
陈星看着林薇，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选择。他快速交代：“塔顶应该有控制箱，想办法打开它！看看里面有没有还能用的通讯设备或者数据接口！重点是找到‘曙光’的频率或者坐标！如果有手动发射警报的按钮，不要犹豫！”
“苏清，赵晓峰，你们负责掩护和接应！”陈星看向另外两人，“我会用火力吸引大部分蜘蛛的注意，给你们创造机会！但机会可能只有一次，非常短暂！”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成功率渺茫，但却是绝境中唯一的火花。
没有时间犹豫。林薇深吸一口气，将身上不必要的负重全部卸下，只带了匕首和一点工具，如同灵猫般，借着黑色怪树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着信号塔基座迂回靠近。
陈星则检查了一下步枪弹药，只剩下最后一个半弹夹。他咬了咬牙，对苏清和赵晓峰低吼道：“准备好！等我信号！”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树后探出身，对着那个不断蠕动的巢穴和周围聚集的蜘蛛群，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瞬间撕裂了森林的死寂！
子弹打在巢穴上，爆开一团团墨绿色的粘稠汁液！打在那些蜘蛛身上，激起一阵混乱的嘶鸣！
效果立竿见影！巢穴剧烈地蠕动起来，发出尖锐刺耳的咆哮声！周围所有的蜘蛛，无论是巡逻的还是刚孵化的，瞬间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疯狂地朝着陈星所在的方向涌来！
“就是现在！林薇！快！”陈星一边持续点射，压制着冲在最前面的蜘蛛，一边大吼！
趁着这宝贵的混乱间隙，林薇猛地从阴影中窜出，冲到信号塔基座下，抓住冰冷的、布满滑腻菌丝的塔架，拼命向上攀爬！
苏清也鼓起勇气，再次咬破指尖，将融入鲜血的微弱金光洒向那些试图绕过陈星、去追击林薇的蜘蛛，虽然效果有限，但多少延缓了它们的速度。
赵晓峰则是闭着眼睛，对着蜘蛛群来的方向疯狂扫射，子弹大多数打空，流弹四处横飞，反而增添了几分混乱和危险。
陈星且战且退，将蜘蛛群引离信号塔方向。他的腿伤让他行动极其不便，好几次差点被扑上来的蜘蛛抓住！消防斧上下翻飞，每一次劈砍都耗尽他残存的气力。
三、 塔顶秘辛与绝望讯息
林薇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塔架的金属冰冷刺骨，滑腻的菌丝让她好几次差点脱手。她能听到下方激烈的枪声、嘶鸣声和陈星沉重的喘息声，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她爬到了塔顶的平台。平台上也覆盖着一层菌丝，那个小小的控制箱更是被菌丝几乎完全包裹。
她拔出匕首，疯狂地刮削着控制箱门上的菌丝，露出下面的电子锁和手动阀门。电子锁早已失效，她用力转动手动阀门，阀门锈死，她用尽全身力气，甚至借助身体的重量！
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后，阀门终于被拧开！
她猛地拉开箱门！
里面的情况让她心头一凉。大部分线路和元件都已经被菌丝侵蚀、腐化，如同被黑色的血管神经网络所取代。只有最角落的一个军用级应急通讯模块，似乎因为其坚固的密封性，还保持着相对完整，上面一个小小的屏幕还亮着微光，显示着断续的乱码和最后一条发送失败的讯息日志！
林薇的手指飞快地在布满菌丝残渣的键盘上操作，试图调取日志记录和频率列表。
屏幕闪烁，断断续续的文字浮现：
【…最后一次尝试连接‘烛照’主网…失败…备用能源即将耗尽…】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未知能量场同步显现…与‘幽荧’地脉节点异常波动吻合…推断为人为引导…重复…推断为人为引导…】 【…‘阙歌’协议…并非自然现象…】 【…坐标已加密上传至…滋滋…‘方舟’节点…】 【…求救…任何收到此讯号的单位…黑松林信号塔已沦陷…避免…滋滋…‘同化’…】
一条条残缺却信息量爆炸的日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薇的心上！
人为引导？阙歌协议并非自然现象？同化？
这一个个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难以置信却毛骨悚然的真相——这场席卷全球的灾难，这场将世界拖入深渊的剧变，很可能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某个被称为“阙歌”的协议被人为启动的结果！
而他们之前发现的“方舟”，似乎正是记录和对抗这灾难的关键之一！
就在这时，塔下传来赵晓峰一声凄厉的惨叫！
林薇猛地向下望去，只见赵晓峰打光了所有子弹，被一只蜘蛛扑倒在地，锋利的节肢刺穿了他的大腿！他正发出绝望的哀嚎！
陈星怒吼着试图回援，却被更多的蜘蛛死死缠住，自身难保！
苏清尖叫着试图用金光驱赶蜘蛛，却因距离和体力问题收效甚微！
情况万分危急！
林薇看了一眼屏幕上那最后的坐标信息和“方舟节点”的字样，又看了一眼塔下的惨状。她没有时间了！
她猛地记下了那个加密坐标的代码前缀和频率段，然后目光落在了控制箱最下方一个鲜红色的、带有保护盖的按钮上——【紧急讯号发射】！
没有犹豫！她一拳砸碎保护盖，狠狠按下了那个按钮！
嗡——！！！ 一股强大的能量瞬间从塔顶残存的发射器中涌出，甚至暂时驱散了周围的菌丝网络！一道无形的、却强劲无比的紧急求救\/警报信号，以这座铁塔为中心，猛地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这一刻，无论是远处“磐石”安全区内某些敏感的接收设备，还是更东方可能存在的“曙光”据点，或许都捕捉到了这来自绝境的、一闪而逝的尖啸！
四、 血月降临与艰难撤离
突如其来的强大能量脉冲，似乎对下方那些依靠诡异能量运行的蜘蛛和巢穴造成了巨大的干扰！所有的蜘蛛动作猛地一滞，发出了痛苦混乱的嘶鸣，甚至连那个巢穴也暂时停止了蠕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了陈星他们一丝喘息之机！
陈星抓住机会，猛地投出消防斧，将压在赵晓峰身上的蜘蛛劈飞，然后踉跄着冲过去，一把将惨叫的赵晓峰拖起来！
“林薇！快下来！苏清！走！”他嘶哑地大吼着，一边拖着赵晓峰，一边向着来时的方向撤退！
林薇也立刻顺着塔架向下滑落，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苏清扶住她，两人紧跟陈星。
那些蜘蛛似乎从干扰中恢复过来，再次发出愤怒的嘶鸣，紧追不舍！但它们的动作似乎因为刚才的脉冲而变得有些迟缓和混乱。
四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沿着原路亡命狂奔！陈星拖着几乎昏厥的赵晓峰，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鲜血再次从腿上的伤口渗出，在他身后留下断断续续的血线。
身后的嘶鸣声和爬行声越来越近！
就在他们几乎要再次被追上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天空中，那一直低垂的铅云，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剧烈地翻滚起来！云层缝隙中，那轮模糊的太阳早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缓缓浮现的、巨大而狰狞的——血红色月亮！
血红色的月光穿透云层缝隙，如同探照灯般洒落在黑松林之上！
被这血月光辉照射到的黑色松树和那些诡异蜘蛛，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松树的枝叶疯狂舞动，蜘蛛们的体型似乎都膨胀了一圈，复眼中的红光大盛，速度和攻击性陡然提升！
但它们却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指令，突然放弃了追击陈星等人，而是如同潮水般向着信号塔巢穴的方向退回，仿佛在守护着什么，或者…准备迎接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陈星等人获得了宝贵的逃生机会！他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连滚爬爬地冲出黑松林的范围！
一直跑到几乎看不见那片黑色森林的地方，四人才彻底脱力，瘫倒在冰冷的荒地上，如同离开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浑身沾满了血污、污泥和汗水。
劫后余生的庆幸尚未蔓延开，绝望和无助便已涌上心头。
赵晓峰大腿重伤，昏迷不醒。 陈星失血过多，意识模糊。 苏清和林薇也几乎耗尽了一切。
他们拿到了至关重要的信息，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且前路更加迷雾重重——人为的灾难？“阙歌”协议？“方舟”节点？还有那诡异的血月…
林薇望着远处天边那轮令人心悸的血月，又看了看手中记下的那个加密坐标代码，声音沙哑而沉重：
“我们…我们真的能到达‘曙光’吗？”
血月之下，废墟之上，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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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