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的银杏叶刚染上浅黄时，林砚蹲在廊下数第 17 只路过的蚂蚁，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青石板的纹路。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作响：「叮 —— 检测到宿主持续关注‘边关家书’线索，触发‘思念值’累积，当前可兑换‘加急送信’服务，是否消耗 50 积分兑换？」
“兑换！” 她在心里默念，小眉头拧成个疙瘩。自上月把画着小人儿的信塞进邮差手里，已经过去整整二十八天。这二十八天里，她数过院墙上的爬山虎爬了多少格，听过厨房张妈念叨了十七遍 “边关该降温了”，连做梦都梦见爹爹的回信被喜鹊叼着，落在她窗台上。
“小姐！小姐！边关来的信！”
青禾的声音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林砚猛地蹦起来，小短腿在青石板上磕出噔噔的响声，差点绊倒在门槛上。她扑到青禾面前时，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糕点渣子掉在送信小厮递来的牛皮纸信封上，像撒了把碎金子。
信封上盖着镇北侯府的火漆印，红得发亮，边缘还沾着点干燥的沙粒 —— 那是爹爹驻守的雁门关特有的黄沙。林砚的手指突然有点发颤，指甲刮过火漆时太用力，差点把信封戳破。
“慢点拆慢点拆，别把信纸撕坏了。” 青禾在旁边急得直搓手，看着自家小姐用牙咬开信封口，口水差点沾到信纸上，赶紧递过帕子，“擦擦嘴，侯爷要是看见你这模样，准说你还是个小馋猫。”
林砚胡乱抹了把嘴，展开信纸的瞬间，熟悉的、带着点凌厉的字迹扑面而来。爹爹的字总带着股战场的锐气，笔画像长枪般挺直，却在开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圈 —— 那是她在信里画的小太阳，爹爹竟照着描了下来，圆圈里还特意点了三个点，像真的在发光。
「吾女砚砚亲启：」
她用手指点着每个字，小声念出来，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没藏住的委屈：“见字如面。收到你画的小像那日，正逢胡虏夜袭，帐内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我举着画就着烽火看，倒把沙盘都碰翻了。”
“沙盘？” 林砚歪着头想，突然拍了下手。去年爹爹回家时，她趁他处理军务，偷偷在指挥用的沙盘里埋了三颗杏仁糖，被发现后爹爹笑得直揉她的头发，说 “这糖甜得能让三军都有劲儿”。原来爹爹还记着这回事。
信纸边缘有点卷边，像是被反复折过。她小心翼翼地把纸抚平，看见爹爹写：「你画里的我，铠甲上绣着小兔子，帐下亲兵凑过来看，说‘侯爷在小姐心里原是这模样’。我让文书把画贴在帅帐最显眼处，如今连伙夫老张都知道，镇北侯的软肋是个梳双丫髻的小丫头。」
脸颊 “腾” 地烧起来。她确实在画里给爹爹的铠甲下摆加了只啃胡萝卜的兔子 —— 上次听祖母说，爹爹当年追娘亲时，被野兔吓了一跳，从此见了兔子就绕道走。没想到这画竟成了军营里的稀罕物，林砚捂着嘴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偷吃到蜜的小松鼠。
「你问边关冷不冷，」爹爹的字迹在这里顿了顿，墨迹比别处重些，「早晚寒气透骨，但你王叔叔发明了‘暖肚兜’—— 用羊毛缝的，里子衬着你娘当年织的棉布，穿在甲胄里，比火盆还管用。」
林砚的指尖突然顿住。她摸到信纸中间夹着的东西 —— 一片干枯的红柳叶，脉络像老人手上的青筋。去年整理娘亲遗物时，她见过那半匹蓝底白花的棉布，祖母说那是娘亲怀着她时，夜里就着油灯织的，还没织完就染了风寒…… 原来爹爹一直留着。
「说回你的画，」爹爹的字突然轻快起来，「你把军旗画成糖葫芦串，倒提醒了我。昨日打了场小胜仗，缴获的粮草里竟有两车山楂，我让人熬了糖葫芦，分给伤兵时，他们都喊‘谢小郡主赏’。」
“骗人！” 林砚小声嘟囔，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她明明在画里把军旗画成了糖葫芦，还在旁边写 “爹爹说吃了甜的就有力气打仗”，没想到爹爹真的弄来糖葫芦了。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叮 —— 检测到‘亲情互动’高价值线索，积分 + 100，解锁‘父女默契’隐藏属性。」
信纸的末尾有些褶皱，像是被水洇过。林砚凑近了看，才发现有一行字被重重划掉，隐约能辨认出 “战事胶着” 的痕迹，下面重新写着：「等我把来犯的胡虏赶回老家，就带你去草原看星星。那里的星星低得能摘到，比侯府院子里的亮十倍。」
她突然想起前几日在佛堂听见的话。王姨娘跪在蒲团上祷告，说 “求菩萨保佑侯爷平安，别像老侯爷那样……” 后面的话被祖母狠狠瞪了回去，但林砚听懂了。去年清明去祖坟，祖父的墓碑上刻着 “战死沙场” 四个字，那时她还不懂这四个字的分量，只觉得石碑冰得硌手。
“爹爹才不会有事。” 她把脸颊贴在信纸上，信纸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像爹爹宽厚的手掌。系统面板上的 “武力值” 突然跳了跳，从 15 点涨到 18 点 —— 这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不靠任务兑换，自己涨的数值。
「对了，」爹爹在信纸最后补了句，字迹带着点仓促，「你娘留下的那把小匕首，我让人磨利了托人带回，就藏在你梳妆台的暗格里。遇到事别慌，爹爹教过你怎么用。」
林砚 “噌” 地站起来，往内室跑。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果然有块松动的木板，掀开后，一把嵌着红宝石的小匕首躺在绒布上，刀刃闪着清冷的光。这是娘亲的遗物，去年她还因为匕首太钝划不开糖纸哭了鼻子，爹爹当时笑着说 “等你再长高点，爹爹就教你磨匕首”。
“我已经长高了。” 她摸着匕首柄上的花纹，突然想给爹爹写回信。
青禾端着刚沏好的杏仁茶进来时，看见自家小姐趴在书案上，用还不太熟练的笔画画：一个高大的将军牵着个举着糖葫芦的小丫头，将军的铠甲上绣着只兔子，头顶的天空画满了星星，每颗星星都点着亮晶晶的光。
“小姐画什么呢？”
“给爹爹的回信。” 林砚头也不抬，在画的角落写，「爹爹，我把匕首藏在了枕头下，等你回来教我刺狼。还有，张妈说新收的桂花能酿蜜，我留了一罐子，等你来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