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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早上,李讴歌很早就起来了,临出门的时候,他把我叫醒,再次嘱咐我不要忘记退房。他走后,我也睡不着了,坐在床上玩起了手机。
我觉得还是应该去考点遛达一圈,虽然没有什么作用,但不能显得我们俩消极怠工呀。洗漱完毕,我没有联系俞筱楠,直接离开了酒店。路过昨天早上的早点摊时,我目不斜视,一想起那个没有酱油色的小包子,就觉得恶心。
考点一如昨日平常,没有任何情况。等到开考后的半个小时,我终于呆不住了,决定还是回酒店躺会儿,准备在十二点前去退房。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正往这边走的俞筱楠。她低着头,看着脚下,踢弄着小石子,并没有看到我。我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她才抬起头,见到是我,笑了笑。
“你干嘛去?”我问。
“刚刚给表姐打了个电话,祝她生日快乐,她说她收到我给她的礼物了,她很高兴,对于我不能回家陪她过生日的事情,也并不遗憾,她说现在还是以工作为主……我表姐和我舅舅也知道了我爸爸的事情,他们也伸出了援手,我舅舅以前是国企的高管,自从家里出事儿之后,他的精力也就不行了,逐渐被边缘化了,虽然还挂着职,可已经没什么实权了,不过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俞筱楠的脸上没有了前些日子那种隐藏的阴霾,露出了久违的阳光笑容,“我舅舅答应给我妈妈先拿十万块钱,让家里先解燃眉之急……我的心里很高兴,所以就出来遛遛……你去过考场了?今天情况怎么样?”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为她感到高兴:“其实都是一家人,早就应该跟你舅舅说的,他是你妈妈的亲哥哥,哥哥怎么会不心疼妹妹呢……考场没什么情况,和昨天一样。”
“那你能陪我遛遛吗?”
“行啊,不过一会儿得回去退房才行。”
“又不会占用很长时间啦。”
我们闲聊着,她给我讲她的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她小时候身体不好,爸爸妈妈的心急如焚和耐心陪伴;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时,父亲拽着后货架跟着她跑了很久很久;她学着母亲的样子,炒了一道番茄炒蛋,爸爸妈妈吃得合不拢嘴……还有许多微不足道却津津有味的小事儿。
听着她的回忆,我们再一次来到了昨晚的河边,路过那棵被我“浇灌”过的大树时,俞筱楠特意绕到我的另一边,仿佛那棵树是我的领地,她不想轻易去冒犯似的。她双手背后,走起路来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屁股。
我问她:“你妈妈怎么没告诉你关于你舅舅帮助你家的事情呢?”
“我表姐说,她和舅舅昨天去我家做客,正赶上我爸爸去做透析回来,所以才知道的这件事,刚才表姐就是在银行给我妈妈转账呢,”俞筱楠轻快地说,“也许我妈妈来没来得及告诉我吧。”
我点点头,说:“也许等你妈妈收到钱后就会告诉你了吧,她也不希望你的生活过得艰难。”
“是啊,我妈妈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你妈妈也一定是很好的妈妈吧。”
“我想,任何一位母亲在自己子女的眼里,都是最好的妈妈。”
俞筱楠侧头看看我,目光温柔:“没错,你妈妈一定也很贤良淑德,要不然怎么会培养出你这么一个善良的人呢?我还记得那次车祸的时候,你怕我冷,让我进你的车里避寒呢。”
被一个姑娘这么直白地夸赞,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傻呵呵地笑着说:“我妈妈其实也很普通,不过咱们中国妇女的那种优良品质,倒是在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比如呢?”
“比如……”我虽然知道母亲的好,却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例子来证明,“反正很多事情都影响到了我。”
“你爸爸是干什么的?”她见我答不出,没再勉强。
“我爸爸是名人民警察,头些年抓坏人的时候被刺伤了腿,现在调到后勤部门了。”
“叔叔很勇敢呀。”她夸赞道。
“这话应该亲自跟他说,”我难过地苦笑着,“在我眼里,他的第一身份是我爸爸,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是啊,我能理解你,我也不希望我爸爸生病,可是很多事情都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去面对,别无他法……”
“好啦,别在发愁啦,最起码现在你舅舅已经帮你家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情了。”我劝慰道。
“唉,也只是救一时的急呀,我爸爸的这个病没法根治,除非换肾。”
我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肩膀,似乎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给予她温暖的关怀,就像搂住囡囡那样:“人生中就是需要有一些麻烦的事情来打乱正常的生活节奏,否则一帆风顺,也是很枯燥的,你想想,要是人生没有各种羁绊,会不会很痛苦?”
俞筱楠并没有回应我的话,她看了看我搂住她的手,然后轻轻地把我的手从她的肩上拿了下去,幽幽地说:“你安慰人的方式很特殊呀。”
“嗯?”我以为她是在讥讽我自认为很有哲理的话,“也是有感而发啦。”
“你呀,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是不是应该自动与其他女生保持一些距离呀?”俞筱楠温婉地笑笑,“你不觉得你刚才的动作太……太暧昧了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在我看来,无论是囡囡,还是俞筱楠,她们都像是应该生活在羽翼之下的小姑娘,所以我的保护之心顿生,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只不过我和囡囡更熟一些,她也知道我对她是心无旁骛的。而俞筱楠还不了解我的这些特点,自然而然会觉得我比较轻浮。
我忙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只是……”
“好了好了,不用解释了,”她无所谓地说,“我又没怪你,只是提醒你一下,以后要注意一些,也是对你的女朋友负责任嘛。”
“谢谢你的提醒。”
不知不觉,我们走出了好远,此时已经十点多了。俞筱楠停下了脚步,说:“咱们往回走吧,我也得在中午之前退房,晚上和你们坐同一趟卧铺回去。”
我们转身往回走,又一次路过了那棵大树,这回我走在靠近树的一侧。俞筱楠笑着说:“你这趟算是没白来,还留下了一些印记。”
“别笑话我了,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总不能当着你的面小便吧?那样更不礼貌。”
“这算不算是我抓住了你的一个把柄?”
“这算是什么把柄?你去路上随便揪住一个男人问问,谁没在路边撒过尿?”
俞筱楠一把揪住了我,笑嘻嘻地问:“你在路边撒过尿吗?”
“怎么没有,昨天晚上你不是看见了吗?”
“你别瞎说啊!我没看见,当时我背过身去了。”
“要不然我现在再来一脬?这次你就别背过身去了。”
俞筱楠翻了个白眼:“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跟女生开玩笑要有个限度,为了你的女朋友。”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过,我还是得再提醒你一下,”她认真起来,“你不觉得麦脉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