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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楚文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吧台后面，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她，还是从左边的餐巾纸盒里抽出了几张纸，把桌面上难看的渍迹擦了下去。
李楚文拿着两瓶啤酒走了回来，有些得意洋洋地放到了桌上，她的那副表情就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我眼疾手快地拿过了酒瓶起子。
“没关系，我还有牙。”她把酒瓶口往嘴边送，作势用牙打开它。
我把自己面前那瓶刚刚已经打开的啤酒递了过去，说：“我输了。”
李楚文接过啤酒，不过这次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猛灌，只是随随便便喝了一口，说：“没有输赢……若要是非要争个高低的话，那么我们都输了。”
我知道，李楚文说的是她和刘恒宇的感情问题。是啊，一段感情的消亡，怎么能用简单的输赢来概括呢？而且，感情一旦破裂，必然没有赢家。
不过，他们之间是个例外，因为，刘恒宇才是真正的赢家。
我端起咖啡杯，示意要与李楚文碰一下。她明白我的意思，但是并没有与我碰杯，而是直接喝了起来。我以咖啡代酒，默默地陪了一口。
咖啡是苦涩的，啤酒同样是苦涩的，难道我们的情感遭遇哀伤的时候，感觉到的人生不是苦涩的吗？是的，是苦涩的，一切都是苦涩的。
我看向窗外，车里的囡囡所经历的感情一定是同样苦涩，可是她为什么情愿感受这份苦涩呢？莫非她的苦涩里有回甘的感觉吗？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李楚文已经把啤酒喝完了，而我也已经喝下了多半杯咖啡。总是这样默不作声可不行，我不是来陪着她悲伤的。
“恒宇向你提出分手了？”我问。
李楚文又拿起一瓶啤酒，用瓶起子打开瓶盖，而我则没有再拦着她，我知道，我是拦不住她的。
我看着她一口气喝下了半瓶啤酒，依然没有劝阻。她放下酒瓶，却打了个十分尴尬的酒嗝，继而，干呕了一声，好在没有吐出什么。
我想起她在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也喝了不少酒，当时与她通电话，她就干呕了。我劝道：“不是不让你喝，但是真没必要这么喝……喝酒不是发泄的方式，而且还很伤身体。”
李楚文没理会我，一口气将后半瓶啤酒也喝了下去，再次干呕了两声。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喝了三瓶啤酒，虽然度数不高，但也为难了她那个娇弱的身躯。
“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把囡囡叫回来了，让她把酒都弄到库房去。”我词严语厉地说。
李楚文忽然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我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她的情绪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我忙探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楚文，你别哭呀，我错了，不应该跟你这么严厉地说话……你、你别哭了。”
李楚文的肩膀因为抽泣而颤抖，我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如果这是囡囡的话，兴许我会抱一抱她，但是对李楚文的话，我就不会这样，只能坐在一边担忧地看着她。
过了几分钟，李楚文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一些，她的肩膀不再颤抖，缓缓地坐直了身子，脸上已然哭花了。我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座位上，抽出几张纸递给了她，她接过后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哽咽着对我说：“是我提出来的分手，不是他。”
我知道今天的结果会是这样，只不过一厢情愿地认为会是刘恒宇提出来分手，没想到会是李楚文。因为我一直认为，李楚文把自己的东西从刘恒宇家搬走，其目的只是为了用实际行动给双方一个冷静的过程。我没料到李楚文居然会这么决绝，连分手都提出来了。
“那个……楚文，你是不是一时冲动呀？还是说……还是说恒宇说了什么刺激你的话？”
“是我一时冲动呀，我也知道是我的不对，可是有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挽回，我也无法做到心无旁骛地继续下去了……错一次还不够，还要错第二次、第三次……”李楚文把脸埋在了双手之间，说，“晓风，麻烦你帮我打开这瓶啤酒，好吗？”
听到李楚文说了这些话，我才发现我们好像并不在一个频道上，虽然说的都是她和刘恒宇分手的事情，但是却有本质的区别。不过听到她还要继续喝酒之后，我还是劝了劝：“已经喝了不少了……”
“就让我用酒精掩盖自己的心吧，就这一次，好吗？”她抬起头，眼圈很红，眼睛有些肿，“就这一次，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做一个崭新的自己了。”
愈发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难道我昨晚想到的那个有些荒唐的答案是真的吗？
我还是把啤酒打开了，放到了她的面前，说：“楚文，我有点听不明白你的话，你能讲得更清楚一些吗？”
李楚文打了个哈欠，刚才三瓶啤酒的酒劲似乎上来了，不过并没有妨碍她喝下第四瓶啤酒。
“对不起，晓风，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即使能瞒住所有人，但是却逃不过自己内心的谴责……我没有告诉恒宇，现在也不能告诉你。”
这更加让我确信自己的猜想了。我说：“你的意思是，你做错了某件事？”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我提出分手之后，恒宇并没有追问什么，虽然我没有说原因，但我有种感知，他应该是察觉出来了，只不过他给我保留了面子，也是给他自己留了面子……是啊，他那么聪明，一定察觉出来了，那也不能完全怪罪酒精，毕竟有我主观上的服从……”说到最后，李楚文似乎自言自语起来。
我喝完了一杯咖啡，又端起囡囡给李楚文冲的那杯，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个时候，好像大家都有错，但是错误相抵，却似乎又都没有错。这让我有些糊涂，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错。
就在我的脑子开始乱起来的时候，李楚文忽然恢复了好似以往的那种淡然，不过这种淡然一眼便被识破，因为这是被酒精支配着的假淡然。
“晓风，问你一个在我清醒状态下绝对不会问你的问题，可以吗？”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胸中的郁气，有气无力地说：“问吧。”
“你同时喜欢过两个人吗？一个属于过去，一个属于现在……或者说，过去的那个也许是现在，而现在的却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