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宋衍没想到自己的老底被亲哥哥揭了个底朝天，顿时又羞又怒，脸涨得像个紫茄子。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他猛地一指宋昕，大声反击：“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天天说自己用功，可你书箱里藏的那本《春莺秘戏图》是怎么回事？上面画的那些光屁股小人，你敢说你没看？！”
“你还经常借口肚子疼，从族学后墙溜出去，跟三房的那个小翠眉来眼去！你以为我不知道？”
“上次你偷看画被我发现，还拿两块桂花糖堵我的嘴！你忘了吗？！”
……《春莺秘戏图》？
……勾搭族内的小姑娘？
宋缺听着两个儿子互相揭短，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整个人都僵住了，如遭雷击。
他一直无比信任周鹤年，才放心地将两个儿子完全交给他管教。
每次他派人去问询两个儿子的学业，周鹤年都是满口的溢美之词。
什么“昕公子沉稳好学，有乃父之风”。
什么“衍公子聪慧过人，一点就通”。
这些话，让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两个儿子虽然偶有顽劣，但在学问上都是顶尖的，是未来的栋梁之材。
可现在……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被那个周鹤年骗了！也被这两个不成器的逆子骗了！
他宋缺，就是青州城里最大的一个笑话！
他辛辛苦苦谋划，不惜自污名声，就是为了给这两个废物铺路？
他意识到，如果再这么放纵下去，别说家主之位，他辛辛苦苦攒下的这点家业，早晚要被这两个败家子败个精光！
“滚！”
宋缺猛地一脚踹开车门，指着车外，对两个已经傻眼的儿子厉声咆哮。
“都给我滚下去！”
“家？你们还想坐车回家？”他怒极反笑，“从这里，给我跑回去！跑不动就爬回去！”
“什么时候到家，什么时候才有饭吃！”
宋昕和宋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看着父亲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滚！”
宋缺又是一声怒吼，直接将两人一脚一个，踹下了马车。
“砰”的一声，车门被重重关上。
“掉头！”宋缺对车夫命令道，“去族学！我今天非要扒了周扒皮那张老脸不可！”
马车在原地调转方向，扬起一阵烟尘，绝尘而去。
只留下宋昕和宋衍两个半大的孩子，灰头土脸地摔在路边，呆呆地看着远去的马车，以及马车后面滚滚的烟尘。
半晌，宋昕先回过神来。
他一瘸一拐地爬起来，看着身旁同样狼狈的宋衍，心头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都怪你！”他一脚踹在宋衍的屁股上，“要不是你胡说八道，爹会把我们赶下来吗？！”
宋衍摔了个狗吃屎，也火了，爬起来就跟宋昕扭打在一起。
“是你先说我的！你个告状精！烂了嘴的乌鸦！”
“你个蠢货！败家子！往先生杯子里吐口水的脏东西！”
“你偷看春宫图！不要脸！”
两个本是同根生的亲兄弟，此刻却像是街头的泼皮无赖，在尘土飞扬的大路上，毫无形象地厮打起来。
你一拳，我一脚，揪头发，掐脖子，用上了所有他们能想到的招数。
一刻钟后。
路边，两个头部肿得像是猪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孩子，终于打累了。
他们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谁也奈何不了谁。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还是宋昕先开了口。
“我们……好像都被耍了。”
宋衍吸了吸流到嘴边的鼻涕，闷闷地“嗯”了一声。
“铺子没了，田也没了。”
宋昕看着自己被撕破的袖子，眼神里透着一股阴冷，“还被赶下车，让我们跑回去。”
“是爹！都是爹害了我们！”
宋衍终于找到了那个最根本的罪魁祸首，他一拳砸在地上，恨恨地说道，“他为了害宋河，把我们搭进去了！现在又嫌我们丢人，把我们像狗一样扔在路边！”
宋昕没有反驳。
天光渐晚，暮色自窗格间悄然渗入，考场内的光线一点点黯淡下来。
宋河搁下笔，长长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微凉的空气里氤氲开来。
解决了夹带事件之后，他的文章，一气呵成。
他仔细将卷面吹干，又从头到尾默读了两遍，确认没有一个错字，没有一处不通顺的语句。
系统升级后，他的书法技能虽只是青铜2阶，但写出的馆阁体，已然是横平竖直，工整端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模子里刻出来的，大小如一，赏心悦目。
对于一场童子试而言，这样的卷面，足以让任何一位考官眼前一亮。
他提起墨迹全干的试卷，小心翼翼地走向前方的主考官席位，在无数考生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将试卷交了上去。
考试的流程，先县试，然后府试，最后院试。
宋河现在考的是县试，一般四到五场。
每天一场。
黎明入场，黄昏离场。
走出考场大门，外面已是人声鼎沸。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色，等候已久的家长们一拥而上，将各自的孩子围住，嘘寒问暖。
宋河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围的四个身影。
卢晚、赵雷、李魁、墨卿此刻正伸长了脖子，焦急地朝考场门口张望。
“宋哥！这儿！”
眼尖的赵雷第一个发现了他，立刻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四人立马甩开自家仆役，屁颠屁颠地冲了过来。
“宋哥，你可算出来了！我们都等半天了！”
卢晚第一个冲到跟前，脸上满是轻松的笑意。
“怎么样怎么样？感觉这次稳了吧？”
赵雷挤过来，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期待，“我感觉我写的还行，起码能过！多亏了你给的那些破题思路！”
墨卿一拍胸脯，豪气干云：“那还用说？跟着宋哥混，有肉吃！这次县试，咱们兄弟几个肯定都能过！走走走，我请客，清风楼！庆祝咱们旗开得胜！”
李魁话不多，只是重重点了点头，看向宋河的眼神里，满是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