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陆昶和同学吐得一塌糊涂的卧室,江琳和马旋一筹莫展。
不可能让马旋去洗。
她自己也不想洗,靠近了都要吐。
思来想去,决定买一个便宜点的洗衣机。
但这堆有呕吐物的衣服,还是要初步处理一下。
只好戴了手套、口罩,将衣服拿去卫生间。
放水龙头底下冲,用笤帚刷。
看着秽物一点点随着水流进入下水道,两人又干呕了一番。
离电器店很近,让马旋陪着挑选了一款洗衣机。
两千多块的全自动,在淡季,手到擒来。
洗完那一堆衣服,又加温消了毒。
总算把双手解放出来了。
马旋也跟着很疲惫。说在她家待到明天再走。
正好俩人可以互相提问试题。
到了晚上,陆昶回来了。带着他的小女友。
按照学校规定,女孩留着短发。
个子也就1.55的样子,小个子白净大眼睛的小姑娘。
女孩大大方方叫江琳和马旋:“阿姨好,小姨好。”
然后俩人进卧室,反锁门。
偶尔女孩出来去个厕所,穿着陆昶的大号t恤衫,露着两条白白的腿。
不知道底裤穿了没有。
“得。”
马旋低低地对江琳说。
“你不但做了后娘,还做了婆婆了,没准不久后都要当奶奶了,哈哈哈。”
又要多做一个人的饭,够够的。
这他娘的什么日子?
自己恋爱没谈够,就“结婚”了。
自己感觉还是个孩子,有了个十几岁的“大儿子”。
自己还没拜过婆婆,就当了“婆婆”。
要是这俩货再生个小孩让她带,去他的,她不可能接受。
真不接受?
马旋表示怀疑。
如果陆天远和她感情很好呢?
她能不能做得出来拒绝给他孙子当奶奶?并且帮忙带孩子?
“要疯了,马旋,好想马上逃走,去远方,旅游去。”
脑子里一闪而过和韩伟一起游山玩水的日子。
马旋:“你要是有那魄力,暑假跟我去贵州呗,邱立斌项目部马上开拔那里。”
“真想去呢,但是去了看你俩撒狗粮?”
“哈哈哈,那你就看你儿媳妇给你撒狗粮吧。”
“讨厌。”
黄昏到来,陆昶的女朋友还没有走。
马旋走了,回自己家备课。
江琳一个人在卧室,想起昨晚,陆天远没有给他回微信。
就给他发了几条信息。
仍旧没回。
这令她吃惊非同小可。
直接拨过去,居然关机了!
她一连拨打了几十遍,仍旧是关机。
她无力地缩在床上,魂都丢了。
突然屏幕一亮,一条微信发进来。她激动得一骨碌坐了起来。
“妈,今晚吃什么?”
苍天呀大地呀。是陆昶在另一个卧室发给她的。
这一声“妈”叫得,她都想钻墙缝了。
她可不是他妈。也不想做他妈。
他亲妈在北京呢,据说做跨国皮草生意。一口流利的俄语,只跟俄罗斯人做生意。
但他妈以前很少和他联系。
一是由于陆天远和前妻2号的作梗,二是那时候陆昶没有手机。
这少年严重缺乏母爱,就像她缺少亲情。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如果换做三四十岁的后妈,怕是要涕泪交流了。
陆昶一直对外界的女性有些依赖。
从“江琳姐姐”到“妈”的转变,也许是因为给他洗了呕吐的校服。
他缺母爱,她也不能给予。她还年轻呢。
但是拒绝不了他问的“今晚吃什么”。哎呀真是个头疼的事。
她的“老公”杳无音讯,她自己都没心情吃饭。
但她“老公”的儿子食欲很好,要陪着小女友在家大吃一顿。
她有气无力地给陆昶发信息:“汉堡行不?”
陆昶回复:“oK”。
两个人的肯德基外送,三百块也许可以吃饱。
夜晚十点多,陆天远终于给她回了信息。
他说,“这里没有信号,和几个哥们在洗桑拿。”
六月天气,洗桑拿?新一线城市,没有信号?
江琳觉得,自己妥妥地,过起了水红去年的生活。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若有来生下辈子,下下辈子,绝不再碰别人的男人。
直觉告诉她,陆天远和前妻2号在一起,而且过夜。
尽管他走前跟她说了,谈生意合作,难免见面。
但是她没有想到,他去了会失去联系,会“没有信号”。
总不会夜里也在谈吧?
倘若光明正大,互相认识一下也未为不可。
他何必装出独善其身的样子?
他也跟她解释过。
“男人和女人之间关系微妙,陈岩那个倔驴脾气,如果你总是捣乱,对我不利。”
离都离了,为何还要介意对方有无再婚?
阿志也结婚了,为何她就能送去祝福?
陆天远的说法是,“大老娘们跟你们小女孩不一样。”
现在夜已深了。
她想跟他说说两个人之间的话,但是他那么无情地,又关机了。
当初一个劲追求她、壁咚她的时候,为何不关机呢?
忍不住发微信给他,“你不爱我了吗?”
“你还爱我吗 ?”
“你爱过我吗?”
又想起金庸那句话:谁先动心,谁满盘皆输。
以为她这个小可怜,终于驶入了港湾,结果港湾里一潭死水,还有毒。
她孤独地走到阳台上。
那盆粉红色三角梅,开得爆盆,灿若烟霞。
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终于忍不住,拨打了“前妻2号陈”的手机。
“陆天远在你那里是吗?我对你没有敌意,麻烦你转告他不要关机。”
她用了最礼貌温和的语气,就差叫对方一声“大姐”了。
“2号”开口就骂,“你谁呀你给我打电话,你老公不喜欢你,我会喜欢你吗?真他妈有病!”
骂完就挂了。
江琳不甘心,改为发信息。
她俩没有加微信,只能发普通信息。
江琳:“我本不想打扰你,但是他和我已经结婚了,他说去找你一起做生意。麻烦让他接电话。”
2号:“你自己的老公你都找不到,我去哪儿给你找去哈哈哈。”
江琳:“他不能这样对待他的妻子呀。”
对方好像换了个风格,不知道是不是人也换了,恶毒的语言都高了几个段位:
“你以为你是谁,你个臭高粱花子、泥腿子!”
江琳问:“什么是高粱花子?”泥腿子她知道,是对农民的蔑称。
触类旁通,“高粱花子”也不会是什么好词。顶着高粱的花的女人。
看来,那“局长的女儿”在嘲笑她的出身,养父母家的农民成份。
这老女人好高的姿态。
她211大学毕业的女孩,自己都从未觉得农民身份有什么寒碜。
修养在那里。
她依旧谦谦地问,“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公开举行了婚礼,他应该尊重我。”
2号:“你搞笑吗,你算什么妻子,充其量算个臭保姆,对了,连保姆还不如,保姆有工资。”
这个糊涂的姑娘,仍然委屈巴巴地絮叨着,“我是他追求来的呀,他向我求婚了的。”
对方嚣张极了。“找个人陪睡罢了,还能给孩子做饭洗衣服。人家原配是处女,你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