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手跟着光纹鱼的指引往森林深处走,光绳的光在前方织成条金色的路。越往深处,空气越湿润,腐烂的气息渐渐被草木的清香取代,溪流里的光粒也越来越密,像撒了把碎钻。
“是活水的味道。”猎手停下脚步,侧耳听着水流声——那声音比溪流更沉稳,像藏在地下的暗河。光纹鱼突然往水底一钻,光绳的光跟着沉下去,几秒后又浮上来,在水面画出个向下的箭头,旁边还标着个小小的“人”字。
猎手跟着光纹鱼潜入溪流,果然在水底发现了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石缝里的水流带着暖意,光绳的光顺着水流往里钻,隐约能看到尽头有团晃动的光晕。他屏住呼吸钻过石缝,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地下湖,湖边燃着堆快熄灭的篝火,个男人正靠在岩壁上昏睡,怀里紧紧抱着个水囊。
“是他!”猎手认出这正是小女孩的父亲。他赶紧上前探鼻息,还好气息尚匀,只是脱力昏迷了。光纹鱼游到男人手边,光纹在他手背上轻轻跳动,像在唤醒他。男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到水里的光鱼,突然笑了:“我就知道,光会来的。”
原来他找到地下湖后,想原路返回却迷了路,只能在湖边等待,用最后一点火石燃起篝火当信号。“水囊里是干净的水,我怕……怕孩子们等不及。”男人挣扎着要起身,猎手赶紧扶住他:“别担心,你婆娘和娃都好,我们带了药和吃的。”
光纹鱼推着水囊往石缝游,光绳的光在前面开路,像群举着灯笼的小引路兵。出了石缝回到溪流,男人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水底的光粒:“你们看,这些光在长。”
众人低头望去,果然看到光粒正顺着水草的根须往上爬,在叶片上开出细碎的光花。男人恍然大悟:“这森林在阳光呢,就像我们养牛羊一样。”
回到山洞时,母亲已经退了烧,正抱着弟弟听小女孩讲光纹鱼的故事。看到男人回来,她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却没哭出声,只是把水囊抱在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光纹鱼在他们脚下游动,光纹拼出个“圆”字,把一家人的影子都圈在里面,像幅暖暖的全家福。
周明的队员们在森林里安装了新的感应器,发现地下湖的光粒与光网的光产生了强烈共鸣,甚至让光绳的光都粗壮了几分。“这森林是个巨大的光库。”老陈看着数据感叹,“只要好好待它,它能长出更多光。”
牧民们决定留在森林边缘重建家园。他们学着光纹鱼的样子,在树干上刻下保护的符号,用石头围起幼树,还在地下湖的入口种了圈发光的花——那是从光河旁带来的种子,在森林里开出了更艳的颜色。
光纹鱼每天都会来“拜访”,有时带来光网的消息,有时帮他们找水源、辨方向。有天,它们在新搭的茅屋前画出片草原的图案,牧民们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这里和草原一样好,有光,有家,有彼此。”
失明的小男孩通过光绳的震动,“听”到了森林的变化:树影的晃动变缓了,像在安心生长;水流的声音变清了,像在唱歌;还有牧民们的笑声,混在里面,像加了蜜的泉水。他把这些声音编成新的曲子,取名《森林谣》,光纹鱼带着曲子往森林游,树洞里的松鼠、枝头上的鸟,都跟着节奏动了起来。
火狐在森林里找到了新的乐趣。它跟着光纹鱼在地下湖旁打滚,光粒沾了满身,跑起来像团移动的小火球。有次它叼回只受伤的小鹿,牧民们用柱子带来的草药给小鹿包扎,光纹鱼就在小鹿身边游动,光纹像层保护罩,让伤口好得格外快。
林羽在《星草札记》里画下森林的光:地下湖的光粒像星辰,树干上的符号在发光,茅屋前的花串成了光带,光纹鱼在里面游弋,像在写一封长长的回信。她写下:“森林的回信从不是文字,是新生的嫩叶在说‘谢谢’,是清澈的湖水在说‘欢迎’,是团聚的人们在说‘我们留下’。光来的时候,黑暗会退,但更珍贵的是,光留下的地方,会开出新的希望。”
光纹鱼们没有留在森林,它们顺着光绳往更远的地方游去。这次,它们的鳞片上多了森林的树影和地下湖的波纹,像把这里的故事也缝进了光纹里。
而森林的光,正顺着光绳往光网蔓延,让光茧的年轮又厚了一圈,像在说:“我们也加入了,光网又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