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姗姗拎着热乎乎的饼袋子上了车,车子开走之后。
旁边煎饼摊的老板娘凑过来,好奇地问庞小七:
“我看那姑娘也没去医院啊?难道就专门跑这一趟,就为了买你俩鸡蛋灌饼?”
庞小七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笑了笑,轻声说:
“她是来投资的...”
“投资?投资鸡蛋灌饼?”
面对煎饼摊老板娘的不解,庞小七没有过多解释“投资”的含义,只是笑了笑提醒她:
“大姐,您摊子那又上人了,我看大哥一个人快忙不过来了。”
老板娘一扭头,果然,自家摊子前又围了两三个新来的顾客,丈夫正手忙脚乱地应付。
她连忙应了一声“哎哟!”,转身就小跑着回自己摊子忙活去了。
***
这边,陈真海父女俩接上放学的孙晓辉后,并没有直接开车回家,而是按照孙晓辉的意思,先去医院看望他爸爸孙传民。
起初,王秀红是打算瞒着儿子的,怕影响他学习,虽然孙晓辉的成绩一直算不上拔尖。
但这个决定被醒过来的孙传民否决了。
他坚持要告诉儿子,只是要求继续瞒着在外地读大学的女儿。
“闺女好不容易愿意去读大学,不能因为我这点伤再耽误她前程。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请假回来照顾我。”
孙传民躺在病床上,声音还有些虚弱,但语气很坚定,
“晓辉是男孩子,不能太娇气。以前我太由着你,把他宠得有点过了。都上初一住校了,连衣服还洗不利索。男孩子,遇事更得有担当才行。”
孙晓辉跟着陈姗姗他们走进病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病床上的孙传民瘦了一大圈,脸上还残留着没消干净的青紫淤痕。
而守在床边的妈妈王秀红,虽然头顶那个吓人的大包消下去了一些,但依然能看到紫黑色的血痂。
这些天她吃住都在医院,日夜不停地照顾丈夫。
整个人憔悴不堪,眼窝深陷,脸色蜡黄,连头发都有些凌乱地贴在额角。
孙晓辉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竟忘了反应,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
‘爷爷奶奶?他们为什么要打爸妈?还打得这么重?’
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这一刻,孙晓辉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太弱小,不仅什么都不能帮到爸妈,反而这么大了,还要妈妈和姐姐帮他洗衣服。
王秀红看着半月没见的儿子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心疼不已。
她和丈夫这副模样,是不是吓到儿子了?
她哑着嗓子,放柔声音说:“晓辉?过来啊,跟爸爸说说话。”
孙传民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儿子,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晓辉,爸爸好多了。”
孙晓辉像是被这声呼唤惊醒,猛地冲过去,却在病床前刹住脚步,不敢碰爸爸。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床上的爸爸...
“爸~”叫出声后,孙晓辉的眼泪终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哎,”孙传民应了声,随即平静地说:
“晓辉,爸爸做了手术很成功,我和你妈都需要休息,你是家里的小男子汉,12岁了,读初一了,是不是?”
孙晓辉咬着嘴唇,没说话,但点了点头,眼泪还在流。
孙传民继续说: “男孩子遇到事儿,不能光知道哭、害怕、发脾气。得有担当。爸妈以前…是太惯着你了。现在,爸问你,你能像个男子汉一样,帮爸妈吗?”
孙晓辉 用手背狠狠擦了下眼睛:“我…我能做什么?我…我打不过他们…”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爷奶。
王秀红心疼地搂住儿子:“ 傻孩子,不用你打架。爸妈只要你平平安安,好好上学。还有… ”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丈夫。
孙传民接过话:“ 还有,这事,绝对不能告诉你姐姐。一个字都不能提。姐姐在外地读书,不能让她分心。你能答应爸爸吗?”
孙晓辉用力点了点头:“嗯,爸爸,我保证谁也别说。那、那你们多久能好?”
陈姗姗这是走上前,温声开口:
“晓辉,别太担心,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只是目前需要静养,会好的。二姨都上的伤也在慢慢消。
你现在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照顾好,按时吃饭,认真写作业,别让大人再为你操心,这就是帮大忙了。”
孙晓辉抹干净眼泪,站直身体,
“爸,您喝不喝水?我给您倒水。”
孙传民:“好。”
王秀红欣慰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庆幸自己听丈夫的话,没有选择瞒着儿子。
原来孙晓辉是打算留在医院的,最后还是陈真海建议:“先回家里写好作业,再回医院。”
孙晓辉背起书包跟着陈真海俩人出了病房后。
王秀红也是鼻头一酸,哽咽地跟丈夫说:“传民,我们是错了...”
孙传民没说话,但是赤红的眼睛已经表明了他的情绪。
孝顺父母和“愚孝”的界限,他现在也是摸到了。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他还活着。
刚才看到儿子瞬间毫无血色的脸,不敢想,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王秀红该怎么在那个家活下去?
儿女们又会什么样子?
媳妇说的没错,他是错了,错的离谱......
***
临城高新区某处别墅。
江向伟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向地面,玻璃碎片和酒液瞬间在江中正脚边炸开。
他气得满脸通红,破口大骂: “过河拆桥,好!好得很啊!”
对于父亲越来越频繁的暴怒,江中正早已习以为常。
他面无表情地抬脚,轻轻抖掉溅到鞋面上的玻璃渣,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动作从容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慢条斯理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缭绕的烟雾中,眼神平静,等着迎接父亲更猛烈的怒火。
果然,江向伟看到儿子这副无动于衷、甚至带着点漠然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
肥硕的肚子气得一颤一颤,手指抖着指向江中正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儿子脸上:
“你个废物,让你去盯紧那个姓杨的,你是怎么给我办事的?!...”
“啊,你说你,闫如玉那个黄毛丫头都能骑到你头上,我他妈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江中正吐出一口眼圈,盯着父亲印堂泛起的青黑色,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
江向伟见状,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了,开始口不择言:
“笑?你还有脸笑!跟你那短命娘一个德行...”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