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姜小帅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迅速别过头去，刻意避开了郭城宇灼人的视线。
郭城宇再次倾身靠近。姜小帅心头一跳，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推开一段距离。
“你离我远点！”
声音里带着点色厉内荏的慌乱。
郭城宇顺势站直身体，勾起唇角，眼神里带着点促狭的认真：
“行。那姜医生，相思病……你能治不？我这几天刚得的，症状还挺严重。”
姜小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得挂神经科！”
“那正好，”
郭城宇从善如流，笑意更深，
“姜医生，赏脸吃个饭？就当……我的挂号费了？”
“……行！”
姜小帅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爽快地应了下来。
郭城宇驱车带他来到一家格调雅致的餐厅。
刚踏入门厅，姜小帅的脚步就顿住了——柔和的暖光、低垂的帷幔、成双成对的装饰……这扑面而来的暧昧氛围，分明是家情侣餐厅！
他下意识地拽住郭城宇的衣袖，声音压低：
“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怎么了？”
郭城宇故作不解地回头。
“这……这地方看起来……”
姜小帅眼神飘忽，“……好别扭。”
郭城宇抬腕看了看表，语气带着点无奈：
“都快十点了，附近像样的地方估计都打烊了。将就一下？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去吧？”
“……行吧。”
姜小帅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时间已晚，餐厅里客人寥寥。两人选了最角落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落座。
服务生拿着菜单翩然而至，笑容甜美：
“晚上好，二位先生。我们现在有特别推出的浪漫双人套餐，非常适合情侣享用，要看看吗？”
“我们不……是。”
“好，就这个。”
郭城宇看也没看姜小帅瞬间僵硬的脸色，直接接过了菜单，利落地点了情侣套餐。
姜小帅战术性地端起水杯猛灌一口，眼神四处游移，只觉得这精心营造的浪漫氛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得坐立难安。
空气中浮动的香薰气味都让他觉得有些窒息。
当服务生端上套餐时，姜小帅更是直呼好家伙——
精致的摆盘充斥着各种爱心形状，色彩鲜艳得晃眼，最夸张的是，桌中央还点燃了两支摇曳的蜡烛！
“我的天……”
姜小帅忍不住扶额，低声吐槽，
“这也太……浮夸了吧？”
郭城宇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餐点，眼中满是欣赏：
“我觉得挺好。多温馨，多浪漫，多有氛围感。吃饭嘛，心情最重要。”
“问题是人家都是正儿八经的情侣来吃，”
姜小帅拿起叉子，对着那盘心形的牛排实在不知如何下手，只得又悻悻放下，
“咱俩在这儿凑什么热闹？你不觉得尴尬？”
“咱俩怎么不算？”
郭城宇挑眉，促狭地看着他，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暧昧。
“谁跟你是！”
姜小帅立声音都拔高了。
“以后会是的。”
郭城宇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笑得笃定而势在必得。
就在两人低声“交锋”之际，餐厅入口处传来声响。
姜小帅下意识地抬眼望去，目光触及刚走进来的一对身影时，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了一瞬！
紧接着，是更猛烈、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跳！
是他！
姜小帅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握着水杯的双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指尖冰凉。
细密的冷汗瞬间从额头渗出，顺着鬓角滑落。
他猛地低下头，恨不能将整张脸都埋进胸口，身体不自觉地往阴影里缩去，祈祷对方千万不要看到他。
“姜医生？”
郭城宇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样，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换上担忧，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姜小帅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努力想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和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郭……城……宇……我们走……快走……我突然……很不舒服……”
他感觉胃里一阵翻搅，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郭城宇立刻拿起纸巾，倾身过去，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眉头紧锁：
“你确定没事？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没……没事……”
姜小帅的声音虚弱，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撑着自己，
“就是……想离开这儿……现在……立刻……走……”
他双腿发软，尝试站起却使不上劲。
郭城宇不再多问，迅速起身，一手稳稳地扶住他几乎虚脱的身体，半搀半抱地将姜小帅带离了座位。
经过那对刚入座的情侣时，郭城宇锐利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他们的脸，
将两人的样貌特征牢牢刻进脑海，心中的疑虑和警惕升到了顶点。
直到走出餐厅大门，被夜晚微凉的空气包裹，姜小帅才像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猛地深吸了几口气，
身体却仍在微微发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你真的还好吗？”郭城宇扶着他，忧心忡忡，
“我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真……不用……”
姜小帅缓过一口气，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稍微平稳了些，他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送我……回诊所吧……休息一下就好……”
郭城宇看着他强撑的样子，不再坚持，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上车。
回程的路上，姜小帅紧闭双眼，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只有紧抿的唇线和偶尔细微的颤抖泄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车子在诊所门前停下。郭城宇看着他失魂落魄地解开安全带，忍不住再次叮嘱：
“姜医生，有事，一定要立刻给我打电话！任何时候！”
姜小帅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眼神空洞麻木，推开车门，脚步虚浮地走进了漆黑的诊所。
郭城宇没有立刻离开。
他靠在车边，点燃了一支烟，他的目光穿透诊所，紧紧锁住那个身影。
诊所里没有开灯。姜小帅背对着大门，在门关上的瞬间，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身体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板上。
黑暗中，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无尽的虚空，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落在地板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压抑的呜咽声终于冲破喉咙，在寂静的诊所里低低回响。
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委屈、痛苦和恐惧，
连同刚才那灭顶的惊惶，尽数在这无人看见的黑暗里哭出来，哭声从压抑的呜咽逐渐变成崩溃的哀泣。
诊所门外，郭城宇指间的香烟燃到了尽头。
他眼神阴鸷的用指腹狠狠捻灭那点微弱的红光，灼热的刺痛感似乎也无法缓解他心头那股揪紧的疼。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
“李旺，帮我查两个人，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