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正事!”王清突然拉着他起身,“我爹让你和大哥去祠堂,给先祖上香。”
王浩应声跟上,随王清走进王家祠堂。
王正与伯父伯母都在等他,王浩接过王河递过来的线香,与王正并肩而立,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后,又撩起衣摆,对着牌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王河快步上前,伸手将两人扶起,掌心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声音温和:“走,晚上高兴,给你们备了接风宴,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说着便拉着两人往膳堂去。
餐桌上摆满了菜,糖醋鱼、红烧肉……不少还是当年王浩教家里做的菜式。
兄弟俩也不客气,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和家人唠着近况,笑声裹着饭菜的香气在屋里漫开。
夜色渐浓,王家大院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暖黄的光映着窗棂,屋内的欢声笑语飘出庭院,落在静悄悄的夜里,久久没有散去。
……
翌日清晨,清河山腹地的山坳间还浸在灰白的晨雾里,湿润的空气裹着松针与泥土的气息,漫过青石铺就的小径,最终落在一方孤零零的墓碑前。
王浩与王正并肩立在墓前,早已撸起了外衫的袖口。
晨光透过雾霭洒下,在两人小臂上流转,王浩手中握着竹制耙子,小心翼翼地扒开墓碑旁的杂草,连带着缠在石缝里的菟丝子都细细挑断;王正则提着陶罐,将新筛的黄土匀匀洒在坟堆上,指尖偶尔触到冰凉的墓石,总会下意识地顿一顿。
半个时辰过去,原本覆着枯枝败叶的墓地终于显出整洁模样。
两人直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又从带来的布包里取出素色香烛。
火石擦出的火星在雾中明灭,三炷清香很快燃起,袅袅青烟穿过晨雾,像是要往天尽头飘去。
王浩捧着酒杯,缓缓将酒洒在墓前的石板上。
酒液渗入泥土的瞬间,他忽然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墓碑,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爷爷,您看,我把大哥找回来了。”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继续说道:“您生前总念叨着正哥的下落,现在心愿了了,也能安心了。还有您交代的事,我记着呢,会慢慢完成的。”
话音落,王浩王正对着墓碑深深磕了三个头,额头触到微凉的石板时,两人眼底的红意才悄悄褪去。
起身后,王正已将一叠黄纸放进铜盆,火焰“腾”地窜起,映得两人脸庞忽明忽暗。
“正哥,你回家后,把自己的事都跟伯父他们说了?”王浩看着盆中跳跃的火苗,忽然开口。
王正点头,指尖捏着最后几张黄纸,慢慢往火里送:“只说了个大概,没敢细说。有些事情太凶险,说了反而让他们担心。”
黄纸在火中蜷成灰烬,随着微风飘向远处的树林。
王正抬眼看向王浩,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黑衣楼的漓月跑了,她留下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王浩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他转身望向山坳外的风景,晨雾已渐渐散去,远处的山峰露出青黑色的轮廓。
“漓月的话未必全假。”他沉声道,“她说三个月后要打开苍鼎秘境的封印,这里面的岩骨玄根,我必须拿到手。”
王正皱起眉:“可你知道秘境在哪吗?”
听到这话,王浩忽然笑了:“你忘了?路先生的元婴还在我手里。他是黑衣楼的副楼主,漓月要开这秘境,不可能不告诉他消息。”
王正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挺直脊背:“那我跟你一起去。秘境里肯定有危险,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王浩直接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我们这次回王家,本就是为了防备漓月报复。毕竟是杀手组织得头目,要是我们都离开,她万一疯起来对族人下手,怎么办?”
王正刚要反驳,王浩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不容易回来,该多陪陪伯父伯母。”他的声音轻了些,“而且我不光惹了黑衣楼,还得罪了太乐府的楚家嫡系。”
“太乐府楚家?”王正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瞪得溜圆,“是那个掌管一府之地修行资源的楚家?他们的嫡系子弟,怎么会跟你扯上关系?”
王浩苦笑着点头:“个中缘由也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
可王正心里已经翻江倒海——黑衣楼已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势力,太乐府楚家也算是顶尖的修行世家,更别说黑衣楼背后的墨隐阁了。
自己这个堂弟真是前脚刚踩了老虎尾巴,后脚又捅了马蜂窝。
他正想开口劝王浩小心,古魔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嘿嘿,好小子,真是胆大包天!这仇家一个比一个厉害,比本座当年还能惹事,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王正立刻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没好气地回道:“别出来瞎拱火,没看见我们正商量正事吗?”
压下对古魔的吐槽,王正看向王浩,语气里满是担忧:“那你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应对?这么多麻烦事,我怕你一个人根本扛不住。”
王浩望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色,语气倒显得平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办法总比困难多。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王家的跟脚藏好,别让仇家寻到,连累了族人。”
“藏跟脚?”王正琢磨着这三个字,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我带族人们离开这里?”
“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王浩点头,眼神变得郑重,“只有让族人远离这里,我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免得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反而变得被动了。”
王正皱着眉头:“可这天大地大的,我们该往哪去?”
他话音刚落,古魔的声音响起,言语中带着几分得意:“两个白痴,眼前不就有个游历过大陆的向导吗?不直接问问本座,还在这瞎琢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