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舟微微张嘴，问道：
“你是流民？”
讲道理，如果对方不是身上一点阴邪气息都没有，也没有同类的气息，陆晚舟都怀疑这货是从哪个深山里跑出来的粽子了。
无他，因为这货的打扮和他当初进哥德时一样，一看就是在外面吃了很久的土。
“不是啊。”
吕栖树一只手挠着后脑勺，脸上也满是无措：
“我是被人绑了，给扔到这里的。”
“？”
陆晚舟眨眨眼，你是在逗我？
吕栖树也眨眨眼，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就是这样。
“你没反抗吗？”陆晚舟问道。
他能看得清楚，这个少年的气血很旺盛，旺盛到吓人那种，正常情况下，他想反抗的话不可能被人绑的。
“我感觉他们没恶意。”吕栖树不解道：“那为什么要反抗？”
这孩子是个傻子吧……陆晚舟问道：“那你来教堂是？”
“他们把我扔这儿了，我觉得能在这儿得到帮助。”吕栖树局促道。
陆晚舟凝视了这孩子两眼，发现他一脸坦诚，眼神很是清澈，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
等等，难道是武道大赛？
陆晚舟摸摸下巴，忽然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娃的体魄看着还行，打个比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啧，我就说光明帝国怎么会没拿得出手的人嘛，原来是紧急召回啊。
“吃过饭了没？”他问道。
“还没……”吕栖树刚说着，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脸上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那你等等吧，我给你弄点吃的，来后院吧。”陆晚舟转身朝后院走去。
“我在这儿就好，”吕栖树恭敬行礼：“谢谢神父。”
陆晚舟摆摆手，消失在教堂大厅里。
吕栖树将手中的木棍放下，走到光明神像下方，双手放在胸前，低头闭目，潜心祷告。
他一动不动，像是一块深山里放置了许久的石头，风吹日晒，小半个身子都深深掩埋在土壤中，不曾动摇。
等陆晚舟端着面条从后院走来时，见到的就是现在这一幕。
他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将面放在旁边安静等待。
又过了片刻，吕栖树才放下双手，歉意道：“抱歉，我一祷告就要好一会儿。”
“无事。”陆晚舟将面递过去，笑道：“你是个虔诚信徒？”
吕栖树接过面条，用筷子搅拌了下，吃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好吃！”
他边大口吃着面条边回道：“我是信徒，虔不虔诚我不知道。”
“你很虔诚。”陆晚舟温和回道。
“是吗？”吕栖树抬头看着女神的神像，轻声道：“我只是觉得，靠近神像会让我心情平静，会让我觉得亲切，想侍奉女神，奉献一生。但我觉得我不算虔诚，因为也有很多神父、主教也是这样做的。”
陆晚舟笑了笑，这是个虔诚的信徒。
“哈哈哈哈哈哈！老陆，我又来啦！”
青薇大笑着走进教堂，手里还提着两个空桶。
现在警署司已经配备了许多对付异鬼的武器装备，但还是保持着一周来一次拿圣水的习惯。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圣水喜庆，图个吉利。
当然陆晚舟严重怀疑是想给青薇找点事儿做，让她不至于那么咸鱼。
“欢迎。”陆晚舟温和笑道。
青薇看着坐在椅子上吃面的少年，挑挑眉道：“哟呵，哪儿来的野人哇。”
她一屁股坐在旁边，凑上去看了几秒。
吕栖树扭头看向青薇，看着看着，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哈哈！他脸红了诶！好害羞的小伙子！”青薇放肆大笑起来。
吕栖树呆呆看着她，坐立不安，不知所措，本来晒得黝黑的脸现在黑红黑红的。
青薇这娃反倒是笑得更加放肆，还故意又往前凑了凑，隐约间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儿了。
吕栖树身子都坐直了，整个人僵在原地，腰背使劲儿往后仰，像是有人举着一坨屎凑上来一样。
“好了，别逗他了，面凉了不好吃。”陆晚舟没好气地笑笑。
虽然看起来青薇的年纪和吕栖树差不多大，但青薇显然是个纯社牛。至于吕栖树，嗯，可能没怎么和这个年龄的女性说过话。
“啧啧，没意思。”青薇缩回前仰的身子，美美地伸了个懒腰，露出完美的曲线，脸上也绽放出快乐的笑容，
“我最喜欢每周来这儿拿圣水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上班时间摸鱼。”
吕栖树总算松了口气，默默低头吃着面条，眼睛都不斜视一下。
“你们在聊什么呀？”青薇随口问道，她现在处于要摸鱼打发时间的状态，然后扫了眼吕栖树，问道：“这小伙子怎么这身打扮哩？”
陆晚舟想起方才的话题，也带着疑惑地看向吕栖树。
“我在帝国徒步游呀，已经很久了。”吕栖树低头吃着面条，小声回道，头都不敢抬。
方才和陆晚舟还能正常对话，现在青薇一来，得嘞，直接变成鸵鸟了。
陆晚舟来了兴致，“徒步游啊，很有魄力诶，你是怎么游的？”
吕栖树低头一板一眼描述道：
“我就是徒步走，走到哪儿算哪儿，也没有钱，要是遇到人家了，就求人家给点吃的，有时也会吃些野果充饥，渴了就喝山泉水，河水之类的，困了就随便找棵树睡下。”
陆晚舟和青薇同时一愣。
“对了，我还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当地的教堂朝拜，不同地方的教堂风格不一样哦，不过女神始终是女神。”
说到这里，吕栖树抬起头，眼眸里满是兴奋的光，只是接触到青薇的视线后，立马就低下头，耳根都红了。
“苦行僧哇！”青薇啧啧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种觉悟？”
“苦行僧？那是什么？”吕栖树疑惑抬头。
陆晚舟扫了青薇一眼，解释道：“是苦修士的意思，网络上最近流行的词儿。”
青薇脸上的笑容一僵，过了几秒再次绽放，眼眸也弯了下。
“噢噢！我不懂诶，我好久不用手机了。”吕栖树回道。
“是有人教你这么做的？”陆晚舟问道。
他记得在光明帝国还没见过这种苦修士，不过他有种直觉，或许在这个少年之后，就会多出不少苦修士。
当然，神父的死亡率也会上升不少。
“没有啊，我只是突然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有多少年了？”
“七八年了吧。”
他现在看着也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也就是说他十二三岁就出来吃土了？
“每次都能遇到吃的？”
“那倒不是，三天饿九顿也是有的。”吕栖树老老实实回道。
陆晚舟感慨地叹息一声，旁边的青薇也同样微微摇头，像是看见什么珍奇野兽一般。
虽然这个少年说得轻松，但过程的艰苦远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也没这么浪漫。
尤其是，现在荒野上还到处都是异鬼，各种空间裂缝。
这个少年的徒步游，饿了需要身体去抵抗，渴了也需要身体来抵抗，遇到危险还是需要这具身体去生存。
所以，他很强，得到了光明的青睐，天赋也因此极高。
可能在当前的神父里算是独一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