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金久久不语，过了许久，才叹息道：
“这是想毁灭整个蓝星的所有生灵啊。”
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路边一棵灰色的野草，轻轻一碰，那棵野草就化作飞灰。
“难怪大灾变后，这些植被都没了生机，难怪大灾变前神灵都不再现世。”
陆晚舟沉默，他之前来过蓝星，那时发现植被在向另一种生命形态转化，不过不确定是不是只有那少数的植被。
天地应该是想将所有鬼魂都锁死，封锁整个天地，让它们在这片死寂中消亡。
这才是真正的灭世。
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消亡的灭世。
“这是神灵决定的？”齐金问道。
“不是。”陆晚舟下意识回道：“是最高意志下达的命令。但，不是最高意志的要求。”
“什么意思？”齐金问道。
陆晚舟眉头皱起，不确定道：
“上天是有好生之德的，它不会主动作出这种决定，它会警示人间，会让地狱重现，让人类涅磐重生，但不会下灭世的决定。”
“你怎么知道？”齐金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陆晚舟不确定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转了转：“我一直觉得自从我去了另一个世界后，脑子好像出毛病了。”
齐金听完，仔细盯着陆晚舟，问道：“你真的可以超度蓝星的魂？”
“可以。”陆晚舟肯定道。
齐金便笑道：
“可能你是唯一的蓝星人，唯一的蓝星血脉，因此这片天地就会给你些优待吧。”
“什么优待？”陆晚舟问道。
齐金笑呵呵朝着前方接着走，此时已经走超过那三千鬼兵的操练之所，像是在朝着军队营地的后方走。
齐金摸着胡子，解释道：
“少年人，可能你在蓝星时方士已经失传了，我那个时代还有，因此我也听过一些说法。”
“什么？”
“气运。”齐金缓缓开口。
陆晚舟瞳孔一缩，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和不敢置信。
他之前想过很多可能，甚至连自己的种族都怀疑过，有时半夜洗澡还偷偷看自己身体，生怕多长了什么奇怪的器官。
但他从未想过这个原因。
齐金问道：
“你知道你身上很香吗？”
“知道。”陆晚舟僵硬回道。
“咱虽然是战死的鬼，不过也勉强算是英灵了。”齐金笑道：“以前也有不少百姓前来祭祀，可是，小兄弟，你身上的香味儿比供奉给英灵的香火，甚至朝廷供奉的香火更香上很多很多。”
齐金咧咧嘴，吞了吞唾沫，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陆晚舟，眼神贪婪道：“让老朽都忍不住想舔上两口。”
陆晚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大爷，你一大把年纪，别开这种玩笑了。”
齐金顿时饥渴的表情，兴致缺缺地小声嘀咕：“现在的年轻人真没意思，还是小孩子好玩，还能弹小吉吉。”
“大爷，你这嗜好放蓝星那几年肯定得送进去蹲个几年。”陆晚舟后退几步。
齐金不耐烦地摆摆手道：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以前有个方士说过，气运是分在人类的每个人身上。可现在整个蓝星的人都死光了，所有的气运全转移到你身上，具体会有什么效果老朽也不知道。”
陆晚舟点点头，气运这玩意儿虽然和气功只差一个字，不过却是千差万别。
气功好歹能感受到，但气运这玩意儿那就完全感受不到了，但确实是存在的。
现在可能，华夏，甚至整个蓝星的人类气运，不对，可能不只是人类，连动植物的气运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陆晚舟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在气功上突飞猛进，境界更是自己都捉摸不透，随手能劈出传说中的劈空掌，可能就是因为气运缠身。
而且身体强度变得极高，能和旱魃硬碰硬。
难道说，我能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脑海里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知识，都是气运在帮我？
陆晚舟有些不确定，他之前的眼睛只是能看到阿飘，可和黑衣女人一战的时候，他已经能看到人皮背后操纵的本体，那是在蓝星就从未见过的。
所以，其实我是个普通人，只是因为气运加身而已？
不知为何，陆晚舟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他真担心某天早上醒来，发现身上多出某个奇怪的器官，然后对着苏汐瑶大吼大叫，嚷着什么“我不是人，我是怪物！你知道什么是怪物吗？我不是人！”之类的话。
来到军营后方不远处，齐金指着那黑压压的一片，说道：
“你送他们离开吧，他们都是这些年我齐家军庇护下来的魂。”
说罢，齐金挥挥手，也不见他开口，但他的意志已经传达出去，于是乌泱乌泱的冤魂都朝着这个方向汇聚而来。
同样汇聚过来的，还有在演武场练兵的那三千兵马。
齐金问道：
“要不要我把他们都带到那个世界去？一旦你在蓝星大规模超度，可能会引起王级大鬼的注意。
“当然，在我齐家军的地界倒是无妨，可你若是将来要去蓝星其他地方呢？”
陆晚舟问道：“这附近有王级？”
“那倒是没有，这一片最强的就是齐家军，王级的统治范围不在这边。”齐金傲然道：“虽然老朽只是个鬼将，但咱齐家军也不是吃素的。”
这倒也是，其他大鬼最多就是王级，手下的乌泱乌泱全是散装兵，怎么和你们正牌阴兵打……
陆晚舟回道：“那就在这里吧，始终是要回来的。”
齐金看了他两眼，点点头，说道：“估计要些时间，方圆百里被我齐家军庇护的亡魂都会过来。”
“好。”
陆晚舟点点头，虽然是百里距离，不过对于亡魂来说，这其实不算远。
只是也不知要多久，晚上苏小姐过来看我不在，应该会自己找吃的吧？
远处，已经有黑压压的怨气朝这处涌来，齐金说道：
“我的意志已经传达下去，来的都是愿意去地府的，你可放心施为。”
他耸耸肩，无奈道：“不过还有小部分不愿意去，想搏一搏，我还在努力劝。”
陆晚舟点点头，于是大步上前。
齐金站在背后静静注视着他，其实他也有小心思，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至于陆晚舟可以解决那些大鬼都无法处理的超度亡魂的问题，齐金倒是没有怀疑，即便他未曾见过陆晚舟施展过这个能力。
因为对方身上太香了，香味都快滴出水来那种。
这个比庙堂那些上供的香还要浓郁得多的香味儿，便是陆晚舟最好的证明。
而庙堂的香代表什么，齐金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