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你打算怎么做？”黄泽忽然问道。
陆晚舟平静道：
“这几天教会总部联系我了，希望我帮他们翻译从蓝星带来的术法和古书。”
光明帝国如今面对异鬼入侵毫无还手之力，即便是靠着那些守护者，也是伤亡惨重。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对付异鬼的术法只能来自蓝星，然而文字完全看不懂。
术法这玩意儿，有时候一两个字错了，练出来没效果还是轻的，要是运气不好，那可就完犊子咯。
“然后来对付蓝星的鬼魂？”黄泽嗤笑一声。
陆晚舟扭过头，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
那双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没有情绪波动，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只是这样静静注视，黄泽心里却是涌现出一种毛骨悚然。
怎么会？我明明比他强这么多！
“神不会因为血脉、地域甚至位面不同，就放弃拯救任何生命，在神的眼里，众生平等。”陆晚舟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在我眼里，只有一群即将被鬼魂杀死的普通人而已。”
黄泽忍不住屏住呼吸，虽然他没有呼吸，甚至藏在衣袖下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陆晚舟缓缓起身，将烟头熄灭后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临走时他顿了顿，犹豫片刻后说道：
“其实我有时候在想，神与人是相互的，如果人们抛弃了神灵，神是否也就不再眷顾凡人了？”
黄泽在长椅上坐了许久，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陆晚舟早已离开。
“可恶！被一个凡人教育了。”
黄泽烦躁地伸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撸了撸。
“我以前，也是神啊……”
他使劲儿摇了摇头，那些过去不堪回首，现在的他是一只邪祟。
当他降临到这个世界，借着这世界的水汽重塑身体，水汽里的怨气凝结，就不再是纯洁之灵，也不再是被以前百姓供奉的雨师。
只是个邪神而已。
……
等陆晚舟回到病房时，丹丹那小丫头已经离开了。
苏汐瑶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没事。”陆晚舟开口道。
于是苏汐瑶便接着看平板上的电视剧。
陆晚舟收拾了下房间，然后也回到病床上无聊的刷着手机。
没过两天，陆晚舟其实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想着还能占个床位，便没有办理退房，这样也能陪陪苏汐瑶。
“陆先生不忙吗？”苏汐瑶有次问道。
“反正我也没啥事，教堂的话就那样吧。”陆晚舟笑了笑。
苏汐瑶想了想，又看看陆晚舟，没说话了。
这几天也不知李琛和刘姐他们是咋回事，发现陆晚舟能自由走动后，就不再送饭了，只是抽时间会来看一眼。
然后就变成了陆晚舟每天出去打饭回来，两人一起吃。
偶尔陆晚舟也回去，自己下厨再带饭过来。
晚上时就在隔壁床对付着睡觉。
等等！我不也是病人吗？怎么整得像是我在照顾病人一样……陆晚舟忽然反应过来。
他其实是有些恋床的，而且医院嘛，对于能看到鬼魂的人来说，那是个很糟糕的地方。
作为生死交界处，你根本不知道会在医院里看到些什么奇怪的画面，那些嗝屁的阿飘，各种烦人，天天啊哈啊哈的乱叫，睡都睡不好，尤其是三楼……一想想就糟糕透了！
苏汐瑶睡觉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很轻微，这几个晚上，听到旁边的轻微呼吸声，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陆晚舟，却是难得睡得很香。
就算是以前会做的一些梦，也没有再出现。
“陆先生在想什么？”
旁边的床上传来柔柔糯糯的声音。
陆晚舟扭过头去，看不清隔壁床的少女模样，只能看到被厚厚被子遮住的朦朦胧胧又让人浮想联翩的轮廓，以及黑夜中微微发亮的眼睛。
“我其实是不喜欢医院的。”
陆晚舟开口，也不知是不是环境太过静谧，还是周围的环境有些黑，他的语气说不出的温和。
就像窗外的月光一样，轻轻柔柔的。
“我以前受伤了，都是自己处理，然后躲在屋子里蜷缩着，像条狗一样，慢慢等着伤养好。”
陆晚舟笑了笑，语气里有些对过去的缅怀和感慨。
隔壁床的呼吸声更轻了，只有那双亮晶晶的眸子还在一眨不眨的，像是萤火虫。
“不过我现在觉得，原来医院也没那么可怕。”
房间里安静了会儿，过了片刻才能听到轻轻的，如同梦呓的温柔声音：
“我也一样。”
她翻了个身，平躺着不再看他。
“晚安，陆先生。”
“晚安，苏小姐。”
……
过了差不多四五天，两人都出院了。
李琛还叫了警署司的不少同事来教堂里和他俩庆祝了一番，去去晦气。
作为唯一的大厨，陆晚舟难得做这么多人的菜，忙得不行，看着客厅里那么多人，他有些恍惚。
以前就算受伤了，也很少有这么多人庆祝。
孤狼，就是这样。
他那帮损友，好吧，他出任务回来，也不会告诉他的朋友自己受伤了，然后伤又好了。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世界。
“愣着做什么呢？菜都快焦了。”
刘姐过来一巴掌拍在陆晚舟的后背，他急忙颠了两下锅，然后把简简单单的青椒炒肉放在盘子里。
“我只是，”
陆晚舟看着客厅里热热闹闹的人们，还有安安静静坐在旁边沙发上玩着手机，等着干饭的苏汐瑶。
他想了会儿，才不确定问道：
“为什么他们很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