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魇蝠的袭击让营地气氛紧张了不少。王铁和赵小月轮流打坐恢复，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每个人脸上残留的惊悸。
叶寒坐在离火堆最近的一块石头上，长剑横于膝上，身姿依旧挺拔，但视线牢牢锁定在跳跃的火焰上，绝不轻易投向周围吞噬光明的黑暗。他的侧脸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有些苍白，紧抿的嘴唇透着一丝倔强的脆弱。
独白：他这样…看着还挺让人心疼的。明明怕得要死，还得强撑着当队长。
我啃着干粮，脑子里那个荒谬的念头越来越清晰——我的吐槽似乎能干扰夜魇蝠，那…能不能也干扰一下叶寒脑子里那些可怕的想象？或者说，用另一种方式，帮他分散注意力？
毕竟，相比起未知的、寂静的恐怖，已知的、吵闹的社死，或许反而没那么吓人？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他觉得我更神经病而已。
我挪了挪屁股，凑近火堆，故意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叹了口气：“唉，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诸位，要不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助助兴？”
王铁和赵小月都好奇地看向我。叶寒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没有转头，仿佛没听见。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我的表演：“话说啊，咱们清奇宗后山，以前不是有个废弃的矿洞嘛…”我故意拖长了语调。
叶寒的肩膀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
“据说啊，很久以前，有个矿工在里面挖矿，结果矿塌了，就被活埋在了深处…”我压低声音，营造氛围，“后来啊，每到月黑风高的晚上，就能听到矿洞深处传来叮叮当当的挖矿声，还有男人低低的哭泣声…有人说，那是他的魂灵还在不知疲倦地挖着，想挖出一条回家的路…”
王铁打了个寒颤：“沈师兄，大晚上的讲这个有点瘆人啊…”
赵小月也抱紧了胳膊：“就是就是…”
叶寒依旧没动，但握剑的手收得更紧了，指节白得吓人。
我话锋突然一转，语气变得极其浮夸：“直到有一天，一个胆大的弟子循着声音进去想看个究竟！你们猜怎么着？”
“怎、怎么了？”王铁下意识地问。
我一拍大腿，大声道：“结果发现是特么一只成了精的穿山甲在里面打洞磨爪子！那哭声是它卡住了尾巴拔不出来给急哭的！哈哈哈哈！那弟子差点没笑晕过去！后来那穿山甲还被丹堂长老抓去研究怎么磨丹粉更细腻了！你说这乌龙搞的！哈哈哈哈！”
王铁：“…”
赵小月：“…”
叶寒：“…”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我的干笑声在回荡，显得格外尴尬。
【吐槽能量+5！冷笑话式吐槽，效果微妙。】
独白：呃…好像有点冷？
王铁咧了咧嘴，试图捧场：“呵、呵呵…沈师兄这故事，结局还挺…出人意料的。”
赵小月也勉强笑了笑：“是、是啊，吓我一跳，原来是穿山甲…”
叶寒终于缓缓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混杂着茫然、无语、以及一丝“…你脑子是不是真的有病”的质疑。
独白：好像…方向对了？至少他把注意力从害怕转移到了‘这人是不是有病’上？
我趁热打铁，又来了一个：“再给你们讲一个！听说咱们宗门剑冢那边也不太平，老有人说半夜看到无头的剑修幽灵在徘徊…”
叶寒的呼吸猛地一窒。
“…结果你们猜是啥？是个内门师兄晚上练剑太投入，把发带给甩丢了！长发遮脸，月光下一看跟没头似的！关键他还是个近视眼，找不到发带就在那来回晃悠找了一晚上！哈哈哈哈！”
王铁：“…”
赵小月：“…”
叶寒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第三个：“还有还有，炼丹房不是老说闹鬼，有鬼火飘来飘去吗？其实是几个外门弟子偷偷摸进去用废丹炉烤地瓜，火星子没看住飘出来了！哈哈哈哈！”
我一连讲了七八个这种“恐怖开头，沙雕结尾”的鬼故事，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尬。
王铁和赵小月从最初的尴尬，到后来的麻木，最后甚至开始打哈欠。
而叶寒…
我从余光里看到，他紧绷的身体，不知何时渐渐放松了下来。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那种如临大敌的僵硬感消褪了不少。他甚至偶尔会极其快速地、带着点无奈地瞥我一眼，然后又迅速移开视线。
独白：有效！真的有效！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比用害怕的眼神看黑暗好多了！
就在我讲得口干舌燥，准备歇会儿的时候——
【叮！检测到宿主持续进行低能量吐槽，旨在缓解特定目标恐惧情绪，行为判定为‘弱效心理疏导’。奖励：特殊状态‘安心光环’（微弱）——持续散发微弱令人心安的气息（备注：或许能让身边的人觉得你比较…不那么烦人？）。】
我：“？？？”
独白：安心光环？还有这种奖励？系统你终于干了回人事啊！虽然这备注依然很欠揍…
这个状态一加持，我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似乎真的…缓和了一点？连篝火都好像更温暖了些。
王铁和赵小月已经靠在一起打起了瞌睡。
叶寒也微微向后靠在了石壁上，虽然长剑还握着，但姿态不再那么攻击性十足。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跳跃的火苗上，似乎有些出神。
夜深了，寒意渐重。
我打了个哈欠，也有些撑不住了。守夜是轮流来的，下一班是叶寒和王铁。
我裹紧衣服，准备眯一会儿。临睡前，我鬼使神差地对叶寒低声说了一句：“叶师兄，别担心，都是自己吓自己。你看，穿了帮的鬼故事，就一点都不可怕了。”
叶寒的身体微微一震，倏然转头看向我。火光下，他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剧烈地翻涌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猝不及防地戳中了某个一直隐藏的点。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轻极快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猛地转回头，不再看我。
但我看到了，他转回去之前，耳根好像…有点红？
独白：他听懂了？他明白我那些沙雕故事是讲给谁听的了？
我心里有点小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心里却琢磨着：这座冰山，好像也不是完全捂不热嘛。
后半夜似乎平安无事。等我被叫醒轮班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叶寒坐在一旁打坐，神色平静，仿佛昨夜那个紧绷的人只是我的错觉。但当我看过去时，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没有睁开眼。
王铁憨厚地对我笑了笑：“沈师兄，你昨晚那些故事可真…提神醒脑。”
我：“…过奖过奖。”
晨光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夜晚的恐惧。我们收拾好东西，继续向秘境深处探索。
白天的行程依旧顺利，收获了不少好东西。叶寒的指挥依旧冷静高效，仿佛昨夜那个需要听沙雕鬼故事来缓解紧张的人不是他。
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看我的眼神，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少了些最初的审视和距离感，多了点…难以形容的复杂。偶尔在我又因为踩到青苔差点滑倒时，他会极其迅速地伸手虚扶一下，然后立刻收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之间，似乎多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关于夜晚和恐惧的秘密。
这种微妙的平衡，一直持续到试炼的最后一晚。
我们在一条溪流边扎营。夜里，赵小月突然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还伴随着轻微的抽搐。
“是白日里碰到的那株赤焰花的花粉！”王铁急道，“那花粉有剧毒，能灼烧经脉！赵师妹肯定是不小心沾到了！”
我们带的解毒丹给她喂下去，效果甚微。
叶寒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脸色凝重：“毒素已侵入心脉，普通解毒丹压制不住。需要至阴至寒的灵物中和毒性，或者…极强的水属性灵力强行逼出毒素。”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期待和…依赖？
“沈闲，你的…方法，能试试吗？”
独白：我？我的吐槽能逼毒？！这跨度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