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体的特殊性。
原本能够让人昏睡大半日的迷药,在宋钰身上不过半个时辰,便被身体分解。
可正如被捅一刀伤口会痛。
被迷晕的瞬间,也确确实实会完全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时,宋钰只觉得身体是软的,几乎无处受力。
反倒是意识比躯壳更先一步感知外在。
眼睛被蒙了黑布,漆黑一片。
她双手双脚亦被束缚,呈大字型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就连口中也被塞了什么东西,将舌头压得死死的,发不出声来。
鼻端隐隐传来一阵阵胭脂混合着沉香的味道。
这里……
是醉仙楼?
想到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一寸衣角。
月怜……
为什么要将自己带回来?
这个月怜又是谁的人?
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件的在脑海中飘过。
宋远升被杀,早早就被卖掉的宋宝珠突然出现,而她不过几句话便被引来了汴阳……
那个故意投来的绣球,和故意引起她注意的后楼。
这一路走来,宋钰一直觉得是自己在主导。
却不想,竟一步步走进了别人的圈套。
宋钰一时有些怅然。
果然,多事儿必要惹祸。
若是自己老老实实的待在景园,又怎么可能招惹到这样的麻烦。
她手腕用力,试图将手从捆绑的绳套中抽出。
绳结绑的很紧,她双手又不在一处,难以用力。
饶是双腕被摩的火辣辣的疼,也不见挣脱半分。
久违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宋钰深深呼了口气,对方既没选择第一时间杀了自己。
那便是有所图谋。
只要有所图,那便算不得绝路。
整理好思路,宋钰放松了神经干脆闭目养神,让身体快速恢复。
耳边隐约能听到嘈杂之声,有男子豪放的叫好声亦有乐声。
只是这些声音很远,若是放在常人身上,怕是根本听不到半点儿。
这里虽还是醉仙楼,但肯定距离前楼很远。
当人沉浸在黑暗之中时,是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嘎吱声。
零碎的脚步声响起,向她所在的方向而来。
“应当还未醒来。”
是月怜的声音。
“这位宋娘子当真是位奇人,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宋钰依旧装晕,心中巴不得这人多说两句。
“无妨,过了今日,便是自己人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宋钰心中一凛,这声音……竟然是陈韵。
难不成,寻到宋宝珠的是宁王?
以她对大房一家的了解。
他们进京谋生,就算是为了面子,也绝对不会将卖女儿这事儿说出去的。
就算这醉仙楼恰好是二皇子的产业,宋宝珠又恰好被卖了过来。
也不会有人将她与京中大房一家扯上关系。
如此,宁王又是如何得知?
“我观这宋娘子,可不似那种会认命之人,若她事后反悔……”
月怜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是一阵脚步挪动,伴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椅凳摩擦之声响起,宋钰先是听到一声娇哼,紧接着便是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
以及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
躺在床上装晕的宋钰马上反应过来,这两人在做什么。
她暗中咬牙,只可惜攒了满肚子的脏话是一句也吐不出来。
“这醉仙楼的合欢香确实名不虚传,不过吸入些许,便让人心神荡漾。”
一阵粗重的喘息声过后,陈韵的声音再次响起。
脚步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是奔着她来的。
眼前的黑布突然被扯下,饶是合着眼皮也有种被光亮刺穿的不适感。
眼前,陈韵的脸自模糊到清晰,不过一瞬而已。
“果然醒了。”
他伸手握住了宋钰被绑在一侧的手腕,手指勾住那麻绳轻轻上挑,便看到那白皙的手腕上一条粗粗的勒痕。
因着麻绳粗粝,能看到浸出的点点血丝来。
“原来郡君喜欢偷听……“
陈韵声音低沉,他一双眼睛盯在宋钰脸上。
挥手,示意月怜离开。
待屋门关闭脚步声渐远,陈韵才将塞在她口中的布巾拔了出来。
宋钰忍着口中不适呸呸两声,将残留口中的毛毛吐了出去。
她看着陈韵,“陈郎君,咱们有仇?”
“郡君贵人多忘事。”
陈韵勾着唇角,只见捏着宋钰的下巴左右仔细打量,
“当初在西岭关,郡君便让我好找。
他带着薄茧的手指沾着酒液,擦过宋钰的眉峰,鼻侧。
将她用来勾勒棱角的阴影尽数抹了去,“没想到,到了盛京,依旧如此。”
宋钰蹙眉,忘记这茬了……
“不过无妨,郡君乃大邺功臣,这双手能做出令世人惊叹的护国利器。
皇后舍不得您,宁王自然也舍得不得。
不过,你也不能太偏心。
既帮了崇安王,帮了皇后。
自然也要帮一帮宁王才是。”
宋钰晃动手臂,想要打开他依旧抚在她脸上的手。
只是双手被拘,也不过是晃了晃,起不到任何作用。
“陈郎君可否解惑?”
宋钰没再挣扎,任由他粗粝的指腹,在她脸上描摹。
“嗯?”
“为什么杀宋远升?又如何寻到的宋宝珠?”
陈韵看向宋钰的目光越发多了几分惊异。
这若是寻常女子,被这般捆束,抚摸。
怕是早就吓得哭闹不止了。
眼前这位,倒是完全不在意。
陈韵自然知道宋钰是来做什么的,他哼笑一声,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宋家,杀他们何用?
而且,你口中那什么珠的,宁王又怎会在意?
反倒是你,一个郡君,为了寻一个答案,孤身离京。
饶是到了如今地步,依旧求知若渴。
不如,郡君答应我一件事儿,我便告知你如何?”
宋钰:“说来听听。”
“崇安王势孤力薄,瑞王身弱。
郡君何不擦亮眼睛,站在宁王身侧?
只要你肯嫁我为妻,有我们二人辅佐宁王,得这天下,还不是探囊取物?
待宁王登基,郡君便有辅国之功。”
说着,陈韵的手已滑向宋钰腰部,捉住了她那黑色腰带。
轻轻一扯,宋钰便觉得腰间一松,蹀躞带开了。
宋钰面带不满的盯着陈韵,“为何是嫁你?不是宁王?”
“啊?”陈韵愣了一瞬。
他眼睛突然瞪大,“你想做皇后?”
宋钰撇嘴,“我本来无心朝堂之争,但今日看你这做派,我不选怕是出不了这个门。
既如此,我为什么非要嫁你?
嫁给宁王当正妃岂不是更好?”
“哈哈哈哈。”陈韵突然笑了,“你也配?”
“为什么不配?”宋钰挑眉,“好说歹说,我也是个郡君。
又顶着女功臣的名头,嫁给一个皇子,不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