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眉心紧锁成一个“川”字,额间的青筋微微凸起,此刻每一秒的延误都可能让屋内的产妇与胎儿陷入万劫不复。
不及多想,他一个箭步上前,轻松的拽开两个婶子双手抱拳,向两位仍在对骂的婶子行了一礼,朗声道:“两位婶子,且先息怒!杨某不才,至少是一位大夫,行走江湖多年,各类疑难杂症也见过不少,让我去看看,也许两个人都还有一线生机,总好过在此坐以待毙。”
两位婶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争吵声戛然而止。
李婆子面露难色,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呀!男人可不能进产房的,这是祖上传下的规矩,这可不行。”
杨柳青见状,再次抱拳,身姿挺拔,目光诚恳地望着二人,言辞恳切:“两位婶子,我知晓规矩。我只是去诊脉,扎针。具体接生操作还得劳烦李婶子代劳,如此一来,既不失礼数,也不至于一尸两命啊。还望二位三思,不要放弃这救人的机会。”
另一位婶子,她眼珠子一转,嘴角微微下撇,露出几分尖酸刻薄:“哼,说的轻巧!如果没救回来怎么办?那可是我家的独苗苗!我后半辈子的指望可都在这孩子身上了。”她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杨柳青身上刮来刮去,似乎要将他看穿,考量他话语的可信度。
杨柳青心中暗叹,这人性在生死关头竟如此凉薄,只想着孙子,全然不顾产妇死活,还想讹上他。
但此刻救人要紧,他无暇多想,挺直腰杆,再次郑重保证:“婶子放心,杨某既敢开口,便有七八分把握,一定能保下孩子和产妇。我以医者的名誉起誓,若有差池,愿受任何惩处。”
那婶子听他说得斩钉截铁,心中虽仍有疑虑,却也知道眼下再无更好的法子,她也舍不得她盼来许久的孙子一下子就没了。
她咬了咬牙,转身进屋。只见屋内烛火摇曳,昏暗的光影下,产妇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一头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湿透,黏在脸颊两侧。
血污遍床,那刺目的红与屋内的黯淡形成鲜明对比,整个屋子弥漫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令人几欲作呕。
杨柳青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床前。他先净了净手,随后轻轻搭在产妇的手腕上,微闭双眼,屏气敛息,仔细地诊起脉来。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心中已然明了:胎儿胎位不正,卡在产道,难怪这接生婆费了半天劲也迟迟调整不了胎位,如此下去,产妇和胎儿危矣。
杨柳青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双手稳稳地捏着银针,施针运气。
针尖精准地刺入产妇腹部相应穴位,小心翼翼地转动银针,往产妇体内输送自己的气,缓缓将胎儿的头跟脚转到更利于分娩的位置。
每一下操作,他都全神贯注,额头布满汗珠,稍有差池,便是一尸两命。
杨柳青环顾四周,这穷乡僻壤的村落,家徒四壁,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参、鹿茸之类大补的药材,能让这耗尽体力、命悬一线的女子恢复一些元气。
他果断出手,银针精准地刺向合谷穴、三阴交穴,手指轻捻针尾,通过刺激穴位来增强胞宫收缩。
与此同时,他暗自运气,将他自己体内的生气等缓缓运送一部分进入产妇的体内,期望能帮她恢复一些力气,熬过这生死难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的紧张气氛仿佛要凝固一般。
就在众人屏气敛息之时,不多时,那稳婆突然瞪大双眼,扯着嗓子叫喊出声:“生了!”这一声宛如炸雷,瞬间打破平静。
可还没等缓过神来,她又迟疑地喃喃出声:“怎么没声?这生的不会是个死胎吧!”
杨柳青的心猛地一沉,他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汗水,一个箭步冲过去,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
孩子小小的身体软绵绵的,毫无生机,他心急如焚,立刻将婴儿用温热的毛巾快速擦干体表的羊水和血迹,防止热量散失。
紧接着,他手指轻柔却又急促地进行触觉刺激,先是轻弹婴儿足底,一下、两下……见毫无反应,又赶紧摩擦婴儿的背部。
“还是没有反应。”杨柳青紧蹙眉头,神色凝重。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怀中毫无动静的婴儿,手中的银针闪烁着寒光,微微颤抖。
来不及多想,杨柳青再次施针。他屏气敛息,全神贯注,手中银针如灵动的游蛇,精准地刺入婴儿周身穴位。
随着银针落下,他暗运外气,竟似有一股无形之力,将周围空气源源不断地吸纳、压缩,再缓缓送往这婴孩的肺部,试图撑开那紧闭的肺泡,使他的肺部扩张,重燃生机。
此时,那老婶子已然按捺不住,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她一路念叨着求老天保佑,耳朵尖得很,刚在屋外听见有了动静,就心急如焚地要冲进来瞧个究竟。
刚迈进门槛,就想直奔孩子而去,杨柳青见状,急忙喊住一旁的李婆子:“李婶子,快拦住她!莫让她惊扰了孩子。”
李婆子心领神会,赶忙伸手拽住老婶子。
老婶子心急如焚,嘴里叫嚷着:“让我瞅瞅,我的乖孙咋样了!”拼命挣扎,双手在空中乱抓。
随着丝丝氧气不断通过银针送入,杨柳青手中那原本毫无生机的孩子,渐渐有了微弱的哭声,仿若天籁。
这细微的响动,瞬间点亮了整个屋子的希望之光。
“活了!孩子活了!”杨柳青长舒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喜悦。
他迅速扯过一旁的襁褓,手脚麻利地将孩子裹了起来,小心呵护。
而那老婶子听到动静,疯了似的,终于挣脱了李婆子的阻拦,跑了过来。
她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哭得肝肠寸断,那哭叫声震耳欲聋,完全覆盖了孩子的哭声。她嘴里念叨着:“我的心肝哟,可吓死祖母了!我老张家终于有了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