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的喧嚣终于被夜色沉淀,窗外的烟火余烬散入寒风,屋内只剩下台灯熄灭前的最后一点暖光。
王默揉着发困的眼睛,躺在柔软的被褥里,空气中还残留着白天蛋糕的甜香。
“新年快乐,主人。”罗丽换好衣服,躺在自己的专属小屋里,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柔。
王默侧过身,看着已经换好衣服的罗丽,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罗丽,新年快乐。”
话音落下,窗外的月色渐渐变浓,如水般倾泻进房间,落在两人身上。没有任何预兆,困意如同潮水般将她们淹没,意识在瞬间坠入了截然不同的梦境国度。
罗丽猛地睁开眼时,熟悉的花香扑面而来。抬头望去,精致的雕花拱门、缠绕着藤蔓的石柱、开满了粉色花朵的城堡,一切都如此熟悉——这里是花蕾堡,是她身为叶罗丽仙境王族公主时的家。
此刻的花蕾堡正值鼎盛时期,作为王族的象征,在叶罗丽仙境各个势力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罗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华丽的公主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玫瑰花纹,手腕上戴着族中长老赠予的宝石手链,这是她年少时最常穿的服饰。
她还是那个天真无邪,带着几分小性子的王族公主。侍女恭敬地为她端来花蜜茶,守卫在城堡门口向她行礼,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层身份带来的便利,却从不会恃宠而骄。
看到花园里受伤的小精灵,她会蹲下身,用魔法为它们疗伤;听到臣民们遇到困难,她会主动伸出援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献出自己的力量。
“罗丽公主,您今天要不要去看看新开的花海?”侍女轻声问道。
罗丽笑着点头,刚走到庭院门口,就看到几位族中的长老正坐在石凳上交谈。长老们看到她,眼中都露出慈爱的目光,招手让她过去:“丽儿来了,快过来,我们正想给你讲讲仙境法则的奥秘。”
罗丽乖巧地走过去,坐在长老身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她们。长老们耐心地讲解着自然的平衡、魔法的真谛,她听得格外认真,偶尔提出几个天真的问题,逗得长老们哈哈大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们身上,温暖而祥和,整个花蕾堡都笼罩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
而另一边,王默的梦境却被无边的黑暗笼罩。她站在一条熟悉的小巷里,周围的景象渐渐清晰——这是她童年时住过的老街区,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小小的,稚嫩的,这是她小时候的模样。放学铃声在耳边响起,其他同学都欢快地冲向校门口,扑进父母的怀里,而她却只能背着沉重的书包,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家。
走到家门口,她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推开那扇破旧的大门。门刚打开,激烈的争吵声就扑面而来。
“你又去赌了?我这月的工资刚给你,你怎么又输光了!”母亲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吵什么吵!不就是输了点钱吗?下次我肯定能赢回来!”父亲的声音不耐烦,还带着一丝酒气。
王默站在门口,身体忍不住发抖。她记得这个场景,记得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母亲总是为了她一忍再忍,白天在工厂打工,晚上还要去夜市摆摊,拼尽全力赚钱养家,而父亲却拿着母亲的血汗钱,在外花天酒地,赌得不知天地为何物,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有一次,几个凶神恶煞的债主找上门,用力拍打着房门,大声喊着要还钱。父亲听到声音,吓得从后门溜了出去,留下她和母亲两个人面对这疾风骤雨。
母亲紧紧地抱着她,用身体护着她,声音颤抖地和债主求情,承诺一定会尽快还钱。
还好,债主没有对她们动手,只是骂骂咧咧地走了,但那扇被拍得摇摇欲坠的门,还有母亲眼角的泪水,都深深烙印在王默的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父亲会是他?”王默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他为什么要去赌?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梦境中的场景突然切换,她站在了学校的礼堂里,这里正在举行家长会。同学们的父母都穿着整齐的衣服,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话,偶尔和身边的人交流几句,脸上满是骄傲。而王默的座位旁边,却空无一人。
她低着头,不敢看周围的目光。她知道,父亲此刻肯定还在赌场里,根本不会记得今天有家长会;而母亲,她忙着打几份工,连吃饭的时间都很少,怎么可能有时间来学校?她清楚地记得,母亲曾经说过,只要她请假一天,她们家好几天的生活费就会没有着落。
看着同学们和父母说说笑笑的样子,王默的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她不明白,为什么命运对她如此不公?为什么别人都能拥有幸福的家庭,而她却要承受这些痛苦?
黑暗中,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那些被欺负、被嘲笑的回忆也一一浮现——因为穿着旧衣服被同学笑话,因为没有父母参加家长会被孤立,因为父亲的赌债被邻居指指点点……这些回忆像一把把刀子,狠狠扎在她的心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梦境两端,一边是温暖祥和的花蕾堡,一边是黑暗压抑的童年回忆;一边是被宠爱、被尊敬的罗丽公主,一边是在痛苦和委屈中挣扎的王默。
月色依旧浓郁,却照不进梦境里的黑暗,也带不走那份深埋在心底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