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峡的河水在激战中翻涌，冰棱与霞光在半空炸开层层涟漪。冰公主的冰矛划破空气，带着撕裂般的锐响直刺辛灵心口，冰蓝色的怒火在她眼底熊熊燃烧：“辛灵！你身为仙境大仙子，竟为人类与我刀兵相向！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辛灵旋身避开冰矛，法杖在水面一点，激起的水花化作七色光盾挡住接踵而至的冰锥。“好处？”她喘息着摇头，湿透的裙摆滴着水，“人类没有仙力，没有永恒的生命，可他们会为了守护彼此拼尽最后一口气。”光盾上的裂纹蔓延开来，她却挺直脊背，“你见过吗？在灾难面前，他们会把生的希望推给别人；为了让孩子吃饱，父母愿意忍受饥饿；他们用双手盖起房屋，用汗水浇灌田野——这些笨拙却真挚的努力，难道不值得被善待吗？”
“善待？”冰公主冷笑一声，指尖凝结出冰链缠住辛灵的法杖，“当冰川崩裂的巨响震彻云霄时，谁曾善待过我？当这头白熊饿毙在融化的冰原上时，又有谁伸出过援手？”她猛地拽动冰链，辛灵被拖得踉跄着坠入清溪峡，河水瞬间泛起浑浊的泡沫，隐有黑紫色的毒纹在水面扩散。
“店长！”罗丽的惊呼刺破风声，她想扑向河面，却被水王子无形的水墙拦住。冰公主抬手结印，整条清溪峡骤然冰封，透明的冰层下，辛灵的身影渐渐模糊。“再不出来，这河水里的毒素可要蚀穿你的元神了。”冰公主的声音隔着冰层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咔嚓——”冰层突然炸裂，辛灵破冰而出，七色光韵在她周身流转，却掩不住嘴角的血迹。她甩了甩湿透的衣袖，强撑着站直身体：“让你见笑了，冰公主。”
罗丽看着她袖口渗出的黑紫色毒纹，眼眶瞬间红了：“店长！你的手臂……这毒气好重！”
毒夕绯倚在毒藤蔓上，烟斗里的青烟在风雪中扭曲成蛇形：“辛灵仙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用烟斗敲了敲冰面，“这毒素沾了元神，可是会顺着仙身往骨子里钻，到时候你就算能维持人形，也会变成满身毒痕哦。”
辛灵没有理会她的警告，抬手结印：“叶罗丽魔法，浮生事，万物宗，和其光，同其尘——毒素驱散，净化！”七色光带在她周身盘旋，黑紫色的毒纹渐渐消散，她却蹙紧眉头，“好霸道的毒……”
冰公主抱臂而立，黑色的睫毛上凝着霜：“现在信了？人类的承诺就像这河面的冰，看着坚固，实则一戳就破。”她抬手指向叶罗丽战士，“他们说要改变过去，纠正错误，可看看这河水——表面看着干净了，底下的毒素还在。这种自欺欺人的净化，有什么用？”
辛灵的法杖微微颤抖，她望着冰面下若隐若现的污浊，眼底第一次浮现迟疑。
“你还不知道吧。”冰公主的目光落在冰极白熊身上，那头巨兽正安静地伏在冰面，冰晶覆盖的皮毛下隐约可见嶙峋的骨架，“它不是我用仙力创造的圣兽，是个幽灵，是人类罪行的活见证。”
“幽灵？”陈思思惊讶地捂住嘴，“可它明明……”
“来到人类世界的第一晚，我先去了北极冰川。”冰公主的声音低沉下来，冰蓝色的眼眸中映出记忆里的景象——龟裂的冰原上，一头瘦得只剩骨架的北极熊正艰难地爬行，爪子在融化的冰水里徒劳地划动，最终无力地倒在浮冰上，浑浊的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慢慢闭上了眼。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它。”冰公主的指尖泛起寒气，“冰雪的霸主，竟会因为找不到一块坚实的浮冰捕猎，活活饿死在本该属于它的领地。”她深吸一口气，冰雾从唇间溢出，“那一刻我才明白，降下冰雪暴不是为了惩罚谁，是为了自救——救我自己，也救更多像它一样，被人类逼到绝境的生灵。”
冰极白熊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冰公主的手背。辛灵看着那头幽灵白熊，又看看清溪峡冰层下潜藏的毒素，握着法杖的手缓缓垂下。风卷着雪沫掠过峡谷，叶罗丽战士们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冰公主的愤怒里，藏着怎样深的绝望。
辛灵的身影在风雪中微微摇晃，她望着冰公主冰蓝色的眼眸，突然发现那片冰封的眼底深处，竟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或许……”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我们都错了。”
冰公主没有回答，只是抬手让冰极白熊退到身后。清溪峡的冰面在两人之间裂开一道细缝，一边是仙境仙子的决绝，一边是人类守护者的迷茫，风雪在裂缝上空打着旋，仿佛在等待一个无人能预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