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抬起,落在何雨柱脸上,墨色的眼眸沉静如深潭:
“何雨柱同志,后勤保障,尤其是特殊时期的食物保障,不仅仅是让人吃饱。科学地吃,吃得能维持体力、少生病、能支撑高强度劳动,是更深层次的保障,是另一种形式的战斗力。这担子,不比灶台上的轻。”
何雨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随即又被一股温热的暖流包裹。
他拿起那本《实用营养学》,沉甸甸的。
这哪里是两本书?
这是她对他工作的深刻理解,是无声却强大的支持,是穿透食堂烟火、直抵人心最深处需求的专业洞见。
他想起她递来的碘酒盒,想起她总能一眼看穿表象直达核心的冷静目光。
“苏医生……”
何雨柱开口,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郑重,“这太贵重了。尤其是这本俄文的……”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蓝色硬壳书,里面密密麻麻的俄文旁边,竟有不少娟秀工整的中文批注,显然是苏青禾的手笔。
“知识,只有用起来才有价值。”
苏青禾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搁在我那里,只是书。放在你这里,或许能多填饱几个肚子,多撑起几分力气。这就够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食堂报表和那盆绿意盎然的茉莉,“你做得很好,比很多人想的……都要好得多。这担子,你担得起。”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密的雨丝,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棂。
屋内的灯光被水汽晕染开一片暖黄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柔和地投在墙壁上。
“苏医生,”何雨柱放下书,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刚才提到‘超前’的思路,还有……极端条件下的补充。其实……”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
信任是相互的,她的赠书是信任,他也该拿出些坦诚。“食堂最近那些效果不错的汤羹、代食品,除了常规的法子,我……确实用了一点特殊的‘引子’。”
苏青禾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她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是一些……很难解释来源的、品质极高的野菜样本和微量特殊的水源。”
何雨柱斟酌着词句,避开空间和灵泉这些惊世骇俗的字眼,“效果很显着,但量极少,只能作为引子,无法大规模复制。而且来源……我必须保密。”
他眼神坦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不是不信任你,是它本身……就无法解释。”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雨声和雨水收拾碗筷的轻响从门外传来。
苏青禾的目光扫过那盆在冬夜里绿得异常的茉莉,又落回何雨柱脸上。
她没有追问那“无法解释”的根源,只是微微颔首,声音比窗外的雨丝还要清冷,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
“效果,我看到了。工人浮肿的消退速度、体力的恢复情况,超出了正常营养补充的范畴。这‘引子’,是关键。”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何雨柱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清冷的体香。
“何雨柱,”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这世上的事,并非所有都需摊开在阳光下讲个分明。有些力量,知其然,知其善用,足矣。你用它,是为救人,是为护住这轧钢厂的脊梁不倒。这就够了。”
她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能剖开一切伪饰,直抵何雨柱内心最深处那份守护的执念,“我相信你的本心,也相信……你掌勺的手,端得稳这‘无法解释’的分量。”
“我相信你。”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又似暖阳,瞬间击穿了何雨柱心中所有的顾虑和藩篱。
长久以来独自背负的秘密、步步为营的谨慎、面对明枪暗箭的紧绷,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安然栖息的港湾。
一股汹涌的热流直冲头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了苏青禾放在桌沿的、微凉的手。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震。
她的手纤细,带着常年消毒和握手术刀的薄茧,冰凉而骨感。
他的手宽厚,指节粗大,掌心是灶台烟火熏燎出的硬茧,滚烫而有力。
苏青禾没有挣脱,只是抬起眼帘,静静地望着他。
她的眼神不再是惯常的冷静剖析,那深潭般的墨色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漾开了一圈圈细微的、从未有过的涟漪,带着一丝询问,一丝了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窗外的雨声似乎大了起来,敲打在屋檐上,发出细密的鼓点,也敲在两人骤然加速的心跳上。
暖黄的灯光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燃烧、沸腾。
“青禾……”何雨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陌生的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个在心里盘旋了千百遍的名字,“我……”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笨拙地不知如何表达。
苏青禾的手在他滚烫的掌心里轻轻动了一下,不是抽离,而是微微翻转,纤细的指尖回握住了他粗糙的手指。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一个无声的应允,一个确定的信号。
何雨柱脑中那根名为“克制”的弦,彻底崩断。
他猛地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苏青禾没有抗拒,顺着那股力量,轻盈地向前一步,几乎撞进他怀里。
下一秒,带着油烟和汗水气息的、滚烫而笨拙的唇,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重重地印在了她微凉柔软的唇瓣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窗外的雨声、屋内雨水收拾碗筷的轻响、四合院夜风的呜咽……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世界只剩下唇齿间那陌生而悸动的触感,只剩下彼此骤然紊乱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
何雨柱的吻毫无技巧可言,只有一股近乎蛮横的、要将所有压抑情感宣泄而出的炽热。
苏青禾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墨色的眼眸倏然睁大,清晰地映出何雨柱近在咫尺的、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浓密睫毛。
那属于男性的、充满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但预想中的推拒并未发生,紧绷的身体在最初的僵硬后,竟奇异地缓缓松弛下来。
她长长的眼睫颤了颤,缓缓地、试探般地,阖上了。
没有迎合,却也没有抗拒。
一种无声的默许,一种冰冷的容器终于接纳了滚烫熔岩般的包容。
她生涩地承受着那份粗粝的灼热,任由那陌生的悸动在唇齿间蔓延,如同在精密仪器上首次尝试一个超越理论的未知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