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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无尽的撕扯与坠落中沉浮,仿佛过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崔明月是被刺骨的冰寒与沉重的压力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暗金流光在眸底一闪而逝,瞬间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这里并非想象中充斥着狂暴能量的毁灭地带,而是一片……死寂的、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感,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存在的“空无”。

然而,在这极致的“空”中,却弥漫着一种比外界归墟之眼更加古老、更加本质、也更加令人心悸的……“归墟”气息。它不再表现为狂暴的吞噬与毁灭,而是一种绝对的“寂灭”,仿佛万物在这里都将失去意义,回归最原始的本源——无。

她正悬浮在这片黑暗虚空中,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极其艰难,仿佛有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挤压着她的五脏六腑。混沌金丹的旋转变得异常缓慢,光芒黯淡,连混沌煞元的运转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这就是“归墟之影”?并非归墟本身,而是其力量投影或者说本质显化的某个层面?

“咳……咳咳……”身旁传来炎煌痛苦的咳嗽声,他比她醒得稍晚,此刻正艰难地试图稳住身形,赤金战甲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却也如同风中残烛,光芒微弱。“这……这是什么鬼地方?老子感觉……快要被‘空’掉了……”

他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虚空中显得异常突兀,却又迅速被黑暗吞噬,连回音都没有。

崔明月尝试调动神识,却发现神识在这里如同陷入泥沼,探查范围被压缩到了周身不足十丈,再往外,便是无尽的、连神识都能吞噬的黑暗。

“此地法则……偏向绝对的‘无’与‘寂灭’。”崔明月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凝重,“我们的力量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或者……找到离开的方法。”

她再次握紧怀中的“界钥”兽骨。兽骨在此地依旧散发着温润的光芒,虽然范围很小,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顽强地抵御着周遭的“寂灭”侵蚀,并为她提供了微弱的方向感——兽骨正指向这片黑暗虚空的某个深处。

“跟着我。”她低喝一声,凭借着“界钥”的指引,以及混沌金丹对同源寂灭之力的微弱感应,如同盲人探路般,朝着一个方向缓缓“游”去。在这里,飞行变得极其困难,仿佛在粘稠的胶水中前行。

炎煌咬着牙,催动体内残存的、带着爆裂属性的混沌之力,勉强跟上。他的力量属性与此地的“寂灭”格格不入,受到的压制比崔明月更甚,脸色苍白得吓人。

不知在这片绝对黑暗与死寂中前行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或许已是数日。就在两人都感到神魂之力快要被这片虚空磨灭、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前方无尽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极其微弱,如同亿万光年外的一颗星辰,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却显得如此耀眼!

“有光!”炎煌精神一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崔明月也加快了速度,朝着那点微光奋力前行。

随着距离拉近,那光芒逐渐清晰。并非星辰,而是一座……漂浮在黑暗虚空中的、残破不堪的古老石碑!

石碑通体呈暗灰色,不知是何材质,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与无数细密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而那点微光,正是从石碑顶端一块相对完整的区域散发出来的,光芒柔和而稳定,带着一种抚慰神魂、抵御寂灭的奇异力量。

两人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看到绿洲,用尽最后力气,艰难地“爬”上了那座仅有三丈见方的残破石碑。

脚踏实地(虽然只是石碑)的感觉传来,周身那无所不在的沉重压力与寂灭侵蚀感顿时减弱了大半。石碑散发的微光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安全区域,将黑暗与死寂隔绝在外。

“得……得救了……”炎煌瘫倒在石碑上,大口喘息着,几乎虚脱。

崔明月也靠坐在石碑旁,抓紧时间调息,目光却仔细打量着这座救命的石碑。石碑表面刻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图案与文字,风格与之前在乱空迷域看到的守望者遗迹类似,但更加古老沧桑。

她伸出手,轻轻触摸石碑表面。这一次,没有画面或信息涌入,但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座石碑内部,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残魂意念!正是这缕残魂,在催动着石碑散发光芒,抵御着归墟之影的侵蚀!

“前辈?”崔明月尝试以神念沟通。

那缕残魂意念微微波动了一下,一个苍老、疲惫、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崔明月识海中响起:

“后来者……身负……混沌与……钥匙……终于……等到了么……”

它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一丝解脱般的期待。

“吾乃……‘寂灭碑’守灵……最后一缕……执念……”

“此地……乃归墟本源……投影……万法归宿……亦是……‘操纵者’……窥伺现世之……窗口……”

“祂之意志……时常……渗透于此……侵蚀碑文……吾……快支撑不住了……”

残魂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崔明月心中巨震!这座石碑,竟然是镇压“归墟之影”、阻止“操纵者”意志直接窥伺乃至渗透现世的关键节点之一?而守灵残魂,已然油尽灯枯!

“前辈,我们该如何助你?又该如何离开此地?”崔明月急忙问道。

“……力量……需要……混沌之力……与……界钥之力……重新……点亮碑文核心……”守灵残魂断断续续地指引,“核心……在碑顶……光之源……”

“点亮之后……碑文……会短暂……贯通……一条……通往……‘现世边缘’的……路……但……只能……维持……很短……”

“快……祂……又来了……”

守灵残魂的声音戛然而止,石碑的光芒也随之剧烈闪烁了一下,仿佛风中残烛。

崔明月与炎煌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没有退路,必须一试!

两人强撑着站起身,看向石碑顶端那散发着微光的核心。

而就在此时,一股比周遭“寂灭”更加冰冷、更加邪恶、带着无尽贪婪与毁灭欲望的恐怖意志,如同潮水般,从黑暗虚空的深处,缓缓弥漫开来,锁定了这座孤岛般的石碑!

“操纵者”的意志,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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