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归途守望篇
第四章 晨光微熹，市井藏真
晨光穿透薄雾，在海面上洒下粼粼金辉。苏晚晴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自然醒来，发现自己竟在回廊下靠着林凡睡了一夜，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衫。而林凡，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眼眸清澈，正含笑看着她，仿佛就这样静坐守护了整个长夜。
“我……我怎么就睡着了。”她有些赧然地坐直身体，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感受着周身前所未有的松快与精力充沛，心知定是林凡所为。
“睡得好便好。”林凡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动作自然流畅，与常人无异，“今天天气不错，想去哪里？或者，我们去买点菜？我记得以前巷口那家店的豆腐脑和油条很不错。”
他的提议如此平常，带着浓浓的烟火气，瞬间将苏晚晴从那种略带梦幻的重逢感拉回了实实在在的生活。她看着林凡，他容颜依旧，气质却愈发深邃内敛，但此刻说着买菜早餐的他，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离家多年归来的丈夫。
“那家店……还在。”苏晚晴眼中泛起暖意，也站起身，“不过现在都是年轻人打理，味道不知变没变。也好，我们去看看。”
两人简单洗漱后，便如同最普通的晨起夫妇，并肩走出了庭院，融入小城清晨的烟火气息中。
街道比记忆中宽阔了许多，高楼也多了一些，但熟悉的街巷格局仍在。早餐店里热气腾腾，人声鼎沸。林凡的出现，并未引起任何特别注意，他只是自然地排队，付钱（苏晚晴提前给了他一些现金），端着两碗豆腐脑和几根油条，与苏晚晴在角落的小桌旁坐下。
他吃得慢条斯理，神识却如同无形的涟漪，以自身为中心，温和地覆盖着整个小城。他“听”到了邻桌老人对儿孙的念叨，听到了学生讨论课业的烦恼，听到了商贩热情的吆喝……这些纷杂的、充满生命力的声音，汇聚成一曲鲜活的人间交响，让他那颗历经轮回、见证无数文明生灭的心，感到一种奇异的熨帖与安宁。
同时，他分出的那一缕追踪月球轨道附近飞行器的神念，也持续传回信息。那艘梭形飞行器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似乎并未检测到进一步的“攻击”，重新进入了规律的潜伏扫描状态，只是其动态隐匿协议依旧保持开启。它像一只耐心的电子蜘蛛，守在网中央，等待着下一次异常的振动。
“味道……确实有些不同了。”林凡放下勺子，对苏晚晴笑了笑，“火候急了半分，豆香反而被压住了一些。”
苏晚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这舌头，倒是比当年灵光多了。”她记得他以前对吃食并不太挑剔。
“走得地方多了，尝的味道也杂了。”林凡一语带过，目光扫过店外熙攘的人流，忽然，他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动。
在街道对面，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男子，看似随意地靠在电线杆旁看手机，但林凡的神识却捕捉到他体内微弱的能量流动——并非修行者那种与天地交融的灵力，而是一种更偏向于肉体强化与神经反射的基因优化痕迹，类似于低配版的“超级士兵”。而且，此人的心跳、呼吸频率，以及他看似无意扫过早餐店的目光，都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审视感。
是官方的人？还是其他组织？
林凡不动声色，继续与苏晚晴闲聊。他能感觉到，那人的注意力并非完全集中在自己身上，更像是一种……区域监控？是因为阿瑶修行者的身份引起了某些部门的注意？还是与他林凡的归来有关？
他心念微动，一缕比发丝还要细微千百倍的神念悄然逸出，如同无形的信息虫，瞬间链接上了那灰衣男子口袋中的智能手机。海量的数据流在林凡心间闪过，被他瞬间解析。
手机内容很干净，大部分是日常通讯和一些加密的工作邮件。但林凡从其设备标识符和几个深层加密应用的残留痕迹中，捕捉到了关键词——“异常现象观测与应对局”，一个隶属于国家安全系统，却鲜为人知的部门。
果然。
林凡心中了然。地球并非与超凡完全隔绝。阿瑶修炼《碧波诀》，虽然层次尚浅，但其生命磁场与能量波动异于常人，被纳入监控范围也在情理之中。这灰衣男子，大概就是负责这片区域的“观察员”。
只要他们不主动打扰阿瑶的生活，林凡并不打算干涉。这是此界秩序维护者们的职责。
吃完早餐，两人又去菜市场逛了逛。林凡看着苏晚晴熟练地与摊主讨价还价，挑选着新鲜的蔬菜鱼肉，这种感觉新奇而温暖。他甚至还尝试着用神识去“感受”那些蔬菜的生机强弱，惹得苏晚晴好奇地看他对着几根黄瓜“发愣”。
“怎么了？这黄瓜有问题？”她小声问。
林凡回过神来，失笑道：“没有，很好，生机……很足。”他挑了几根“生机”最旺盛的放入篮中。
采购完毕，提着大包小包回到海边小院，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正好，洒满庭院。苏晚晴开始在厨房忙碌，准备午餐，林凡则挽起袖子，帮忙打扫庭院，修剪花草。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最平凡的日常。
然而，林凡心中清楚，月球轨道上的“眼睛”，街道暗处的“观察员”，都预示着这份平静之下潜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他如同一个重新踏入棋局的棋手，一边享受着久违的温馨，一边冷静地审视着棋盘上若隐若现的棋子。
他修剪着一株月季的枯枝，动作轻柔，目光却偶尔掠过无垠的蓝天。
归乡之路，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回到原点。带着满身风雨归来的人，注定无法完全融入曾经的宁静。但他愿意为了守护这份宁静，去面对任何可能到来的风浪。
午餐的香气从厨房飘出，苏晚晴唤他吃饭。
林凡放下花剪，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来了。”
（第十五卷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