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流交锋
晚上十点五十分，城南。
与苏家别墅所在的宁静奢华不同，这里充斥着一种混乱而原始的活力。霓虹灯招牌闪烁着暧昧的光芒，狭窄的巷道里弥漫着油烟、酒精和劣质香水混合的刺鼻气味。“金鼎”会所就坐落在这片区域的深处，外表看起来只是一家装修普通的夜总会，但知情人都明白，真正的“精彩”藏在地下。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会所后巷的阴影中。林凡和阿杰下了车，另外两名精干队员已经提前潜入，在制高点和出口位置就位。
“林先生，内部结构图。”阿杰递过一个微型平板，上面显示着会所的立体结构图，地下密室的入口、通风管道、应急通道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刀疤刘很谨慎，密室只有一条主通道，前后都有守卫，配备了金属探测器和简单的武器。那个神秘人是在牌局开始前十分钟到的，直接由刀疤刘亲自迎进去，没有走正门，是从一条秘密通道进入的，我们的人没能拍到清晰正脸，只捕捉到一个穿着灰色中式立领上衣的背影。”
林凡快速浏览着结构图，目光在通风管道和那条未标注在正式图纸上的秘密通道上停留片刻。他换上了一套阿杰准备的、符合这里气息的略显花哨的衬衫，脸上做了简单的伪装，看起来像个有些落魄、想来碰运气的年轻赌客，只是那双眼睛过于平静深邃，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我进去。你们在外面接应，监听频道保持畅通。”林凡将一枚米粒大小的通讯器塞入耳中，语气不容置疑。
“林先生，太危险了！里面情况不明……”阿杰还想劝阻。
“正因为不明，才要进去。”林凡打断他，眼神锐利，“按计划行事。”
说完，他不再犹豫，整理了一下衣领，迈着一种略显轻浮却又带着一丝紧绷的步伐，走向会所那扇不起眼的侧门。那里是通往地下赌场的入口之一。
门口两个身材魁梧、眼神凶悍的守卫拦住了他，上下打量着他这身不算名贵的行头。
“找谁？”一个守卫瓮声瓮气地问道，手按在腰间的棍状物体上。
林凡脸上堆起一丝讨好的、又带着点紧张的笑容，递过去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阿杰准备的）：“豹哥介绍来的，说……说这里能玩点刺激的。”
守卫接过钱，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林凡那“雏儿”般的神色，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挥了挥手：“进去吧，规矩懂吧？别惹事！”
“懂，懂，谢谢哥！”林凡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灯光昏暗的楼梯，空气中烟味、汗味和消毒水味混杂，隐约能听到下面传来的喧嚣声、骰子碰撞声和激动的叫喊。
林凡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如同一个真正的、既兴奋又忐忑的新手赌客，融入了地下大厅嘈杂的人群中。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实则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迅速捕捉着整个空间的结构、守卫分布、监控探头位置，以及……通往那个私人牌室的主通道。
主通道入口处守着四名守卫，比外面那两个更加精悍，眼神锐利，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真家伙。通道内部似乎还有一道需要权限才能开启的厚重金属门。
硬闯不行。
林凡不动声色地移动到靠近洗手间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假装整理衣物，指尖却悄然弹出一缕几乎看不见的、带着淡淡异香的粉末，粉末随风飘散，很快融入污浊的空气里。这是他特制的“安神散”，能让人在短时间内精神松懈，反应迟钝，但效果很轻微，不易察觉。
几分钟后，通道口的一名守卫似乎觉得有些疲惫，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哈欠，眼神没有之前那么警惕了。
就是现在！
林凡看准一个服务员端着酒水走向通道口的时机，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贴近，在服务员与守卫交涉的瞬间，利用服务员身体的遮挡，脚步一滑，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入了通道旁一个堆放清洁工具的狭窄储物间。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储物间里堆满了杂物，空气浑浊。林凡屏住呼吸，耳朵紧贴着墙壁，能隐约听到通道深处传来的、被隔音材料削弱后的谈笑声和洗牌声。
他仔细观察着这个狭小的空间，目光最终落在头顶上方一个被铁丝网覆盖的通风口上。通风管道！虽然狭窄，但以他的身手，足以通过。
他轻轻卸下铁丝网，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柔韧地钻了进去。通风管道内布满灰尘，空间逼仄，只能匍匐前进。他凭借过人的方向感和对结构图的记忆，在复杂的管道网络中悄无声息地移动，朝着那个私人牌室的方向靠近。
越靠近牌室，管道内的声音越清晰。终于，他在一个通风口下方停了下来。这个通风口正对着牌室的一角！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向下望去。
牌室装修奢华，烟雾缭绕。一张巨大的绿色绒面赌桌旁，坐着四个人。
主位上是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眼神凶戾的光头大汉，正是“刀疤刘”。他旁边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林耀东的首席财务官，周明宇。
而另外两人，引起了林凡的极度关注！
其中一个，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脸上带着商人式的圆滑笑容，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精明与倨傲。此人是江城另一个大家族，赵家的核心成员，赵元凯。赵家与林家明面上是合作关系，但暗地里竞争不断。他出现在这里，与林耀东的财务官同桌赌钱，意义耐人寻味。
而最后一人，背对着通风口，穿着灰色的中式立领上衣，身形瘦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仅仅一个背影，就散发着一股阴冷、生人勿近的气息！正是那个神秘人！
牌局似乎进行到了关键时刻，桌面上堆满了筹码。刀疤刘脸色有些难看，周明宇则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赵元凯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而那个灰衣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安静地坐着，仿佛一尊雕塑。
“周总，赵爷，这把看来是我运气好啊。”赵元凯笑着，推了推眼前的筹码。
周明宇推了推眼镜，淡淡道：“赵总手气确实不错。不过，刘老板答应我的那批‘货’，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实则带着压力。
刀疤刘脸色一变，连忙道：“周总放心，已经在路上了，绝对按时按量！只是……最近风声有点紧，这运费和风险……”
周明宇打断他：“林先生不会亏待自己人。只要货没问题，钱不是问题。”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刀疤刘，“但是，如果出了纰漏……”
刀疤刘额角见汗，连连保证。
林凡心中冷笑，所谓的“货”，恐怕就是林耀东通过刀疤刘这条线进行的非法交易，可能是走私，也可能是其他见不得光的东西。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沉默的灰衣人，忽然微微动了一下。他并没有回头，却用一种极其沙哑、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开口说道：“周先生，东西，带来了吗？”
周明宇对灰衣人似乎颇为忌惮，态度恭敬了几分，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用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方形物件，小心翼翼地推到灰衣人面前：“鬼医先生吩咐的东西，不敢怠慢。这是定金。”
鬼医先生！
果然是他！这个灰衣人，即使不是鬼医本人，也绝对是鬼医的亲密下属！
林凡瞳孔微缩，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那个黑布包裹。里面是什么？是林耀东支付给鬼医的报酬？还是某种进行邪恶仪式的物品？
灰衣人伸出枯瘦、苍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的手，拿起那个黑布包裹，并没有打开，只是放在鼻尖极其轻微地嗅了嗅，随即点了点头，将其收入怀中。
“林先生的心意，主人收到了。”灰衣人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苏家那边……主人自有安排，让林先生静候佳音即可。”
苏家！
林凡心中杀机暴涨！林耀东和这个鬼医，果然还在打苏家的主意！
就在这时，那灰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如同毒蛇般，骤然射向林凡藏身的通风口！
被发现了？！
林凡心中一惊，但反应极快，在对方目光扫来的瞬间，身体如同壁虎般紧紧贴附在管道顶部，同时屏住所有气息，连心跳都仿佛暂时停止！
灰衣人的目光在通风口停留了数秒，那冰冷的注视让林凡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锁定。但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诡异、冰冷的弧度，随即又低下了头，仿佛刚才只是随意一瞥。
牌室内的其他人并未察觉这短暂的异样。
林凡知道不能再停留了。对方感知异常敏锐，刚才那一下未必没有察觉。他小心翼翼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沿着原路退回。
当他从储物间的通风口滑出，重新融入外面喧嚣的赌场大厅时，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不是害怕，而是那种被更高层次危险人物盯上的警觉。
那个灰衣人，绝对是个高手！其实力，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阿杰，撤。”他对着微型通讯器低声道，声音冷静。
几分钟后，林凡坐回了那辆黑色轿车，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车窗外，霓虹闪烁，夜色迷离。
林凡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回放着刚才在牌室看到、听到的一切。
林耀东的非法交易，与赵家成员的隐秘接触，以及……那个代表“鬼医”的、极度危险的灰衣人！
线索越来越多，网越织越大，但水，也越来越深了。
鬼医“自有安排”？他们到底还想对苏家做什么？
林凡睁开眼，眼中寒光凛冽。
看来，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更主动地出击了。
这场暗流下的交锋，才刚刚开始。而下一次，或许就不再是窥探，而是真正的正面碰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