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瞪了沈景盛一眼，这才跟着沈北沚走进书房。
沈景盛摸了摸鼻子，也灰溜溜地跟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许知的目光在父子俩之间逡巡了一圈，刚才在门外的轻松气氛稍稍收敛，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轻声问：“真的没事吧？你们在聊什么？”
她总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沈景盛顿时更加僵硬了，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许知，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说是讨论你们会不会离婚吗？
就在这时，沈北沚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头：“在说他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
“嗯？”
许知更加疑惑了，目光转向沈景盛。
沈景盛的成绩她是知道的，虽然最近好像用功了点，但基础在那里，书上明明白白写着呢，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是倒数。
难道是考得太差，他爸终于看不过去要训话了？
沈北沚看着许知疑惑的表情，心下明了。
他也是刚刚知道沈景盛的成绩的。
安城私立中学也是他的母校，现在的校长正是他当年十分敬重的一位老师。
他今天恰好接到老校长的电话，除了例行寒暄，老校长特意提到了长毓最近成绩有显着进步。
更主要的是，校长委婉地提及了之前有人污蔑沈景盛的那件事，表示学校已经查明纯属子虚乌有，并对此事处理不够及时表达了歉意。
通过这通电话，沈北沚才清晰地了解到，在他缺席的那段时间里，许知为了维护沈景盛，曾经那样坚定地和学校对峙、交涉过。他才知道，她默默做了这么多。
“虽然总体排名还不算高，但比起上次月考，总分进步了五十多分。数学和物理的单项进步尤其明显。”
他这话一出，许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进步了五十多分？！”
沈北沚的目光掠过的沈景盛，最终落在许知写满疑惑的脸上。
他的眼神深邃，其中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柔和，语气平稳却清晰地重复道：“嗯，进步了五十多分。数学和物理的思路开阔了很多。”
“真的吗？沈小同学！进步了这么多？！”
他这话一出，许知的注意力瞬间被“五十多分”这个具体的数字牢牢抓住，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猛地转头看向旁边的沈景盛，彻底忽略了沈北沚的眼神。
许知脸上瞬间绽放出毫不掩饰的惊喜和自豪，眼睛都亮了起来。
而沈景盛的震惊则完全在于——
他爸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连具体分数这种细节都知道？！
这比他成绩进步本身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他呆呆地看着沈北沚，一时忘了反应。
许知已经开心地走上前，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沈景盛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欣慰和夸奖：“怪不得最近看你总是埋着头学习，原来真的努力见效了！”
许知毫不吝啬夸赞，带着暖意。
沈景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一股暖流涌上来，让他嘴角控制不住地想要向上扬起。
他赶紧用力抿住嘴唇，强行压下那抹想要扩大的笑意，故作镇定地别开脸，声音里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努力维持着一贯的冷淡腔调。
“……哼，没什么大不了的。才进步这么点而已……”
但那微微发红的耳根和怎么压也压不住的嘴角，却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
周一早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
“怎么这么慢……换个衣服要多久啊……”
沈景盛已经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好几圈，时不时地抬起手腕看表，眉头拧着，嘴里忍不住嘟囔。
他终于忍不住，朝着二楼卧室的方向抬高声音喊了一句：“好了吗？快要迟到了！”
而此时，卧室内的许知正站在穿衣镜前，仔细整理着衣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有些难得的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沈景盛的家长会。
她犹豫再三，最终选择了一件剪裁合体的素色旗袍，面料挺括，花纹雅致，既端庄得体，又不会过于隆重。
她将长发优雅地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略施粉黛，点缀上正红色的口红和一对圆润的珍珠耳钉。镜中的人增添了几分温婉与书卷气，气质卓然。
当她终于收拾妥当，打开房门走下楼梯时，客厅里的父子俩几乎同时听到了动静，抬起头望过去。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滞了。
许知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旗袍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盘发让她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下颌线完全展现，珍珠耳钉在她耳畔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沈北沚目光深沉，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迎上前去，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接过了许知手中那只小巧的手提包。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眼神专注而明亮，里面仿佛盛着细碎的光，低声开口：“很美。”
许知被他如此直白且专注的赞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热，但嘴上却不肯示弱，微微扬起下巴，带着点小得意：“当然美了。”
只是那闪烁的眼神和微红的脸颊泄露了她的羞赧。
一旁被忽略的沈景盛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到父母之间那莫名黏糊的气氛，忍不住有点酸溜溜地“哼”了一声，故意扭过头去。
许知立刻注意到了儿子的反应，挑眉看向他，故意问道：“怎么？臭小子，难道你觉得你妈妈我这样不美吗？”
沈景盛被问得一噎，下意识就想反驳，但那些违心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看着母亲此刻确实光彩照人的样子，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眼神飘忽，脸颊微红，最后只能有点敷衍地、快速地嘟囔道：“嗯嗯，美，行了吧……”
但那眼神还是控制不住，悄悄地往许知身上瞟。
许知被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逗笑了，走上前，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口是心非！看你那眼神我就知道了。小小年纪，审美真该好好练练了！”
沈景盛捂着被拍的肩膀，耳朵更红了，小声嘀咕：“谁口是心非了。”
沈北沚看着母子俩的互动，眼底的笑意加深。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