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兰舒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韫握上沈兰舒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
“娘亲,我想对付二房,想让二房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我却不能暴露在人前,不能让我和您身处险境......所以,我只能如此行事。”
“娘亲,我不愿再受人欺负,更不愿看您因为心疼我偷偷流眼泪。”
“对于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我们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作恶是要付出代价的!”
姜韫的话铿锵有力,震撼到了沈兰舒。
女儿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竟变得如此坚强......不,她的韫韫一直都很坚强。
“韫韫......”沈兰舒眸光颤颤,“以前是娘亲没用,娘亲没能护你周全......”
“娘亲......”姜韫心口发酸。
沈兰舒摇了摇头,“不过从今往后,娘亲也该狠下心,不能再心软了。”
今日她算是彻底看透了,二房一家作下此等恶事,姜老夫人竟然还想着包庇,实在是令人心寒,更是替自己夫君的一片孝心不值。
“韫韫,往后你有需要娘亲做的事情,娘亲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沈兰舒坚定道。
如今她的身子慢慢恢复康健,她也该长长志气,不能给女儿拖后腿。
听到母亲的话,姜韫的眸光闪了闪。
“娘亲,眼下还真有一事,需得您来做......”
观澜院。
用过午膳,姜韫回到自己的院子,总算是能缓一口气。
霜芷早已回来,见姜韫面露疲色,便端来了沏好的参茶。
姜韫低头看一眼茶杯,旋即失笑,“我何时也要喝这些了?”
霜芷眼观鼻鼻观心,“小姐近来操劳过度,夜里又难以安眠,奴婢以为还是要注意身子的。”
霜芷行事干练利落,说话也同她性子一般简洁明了,虽是劝说的话,姜韫却觉得自己若是不喝,她便会一直盯着。
“其实我现在夜里也能睡好了......”姜韫嘟哝一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霜芷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
莺时揉捏着姜韫的肩膀,心思却还在今日的荣德堂上。
“真是想不到啊,二爷竟然狠得下心对妻女动手......”
想想在荣德堂时,孟氏母女那血淋淋的后背,莺时忍不住抖了抖。
姜韫放下茶杯,淡然开口,“姜继安做出此举并不意外,毕竟因着这三人,他苦心经营来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比起官位,自己妻女受点皮肉之苦又能如何?怎么会消解他的心头之恨呢?
“小姐说得对......”莺时认同道,“不过小姐,奴婢万万没想到,圣上竟然真的会为了裴世子而革了二爷的职!”
姜韫笑笑,“圣上此举不是因为裴世子,也不是因为安平郡王。”
莺时疑惑,“不是为了自己的堂弟和侄子......那是因为什么?”
姜韫唇边带笑,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
“圣上乃天命之人,世上任何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他在意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权力,旁人不得肖想半分。”
“镇国公府本就深受皇恩庇佑,父亲前段时日又刚打了胜仗,圣上心中除了高兴之外,恐怕还会生出担忧。”
“眼下这种情况,姜旭柯却不知死活地往刀口上撞,仗着皇恩为非作歹,圣上怎么可能容忍?”
“正好借由此事解决掉姜旭柯,革了姜继安的职,这是明晃晃的告诉镇国公府,这军权皇恩他想给就给、想收便收,谁也不得置喙半分。”
“何况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日后是要嫁人的,没了姜旭柯姜家便再无其他年轻男丁,即便父亲如今掌控军权又能如何?待他百年之后,姜家后继无人,那数万名英勇善战的姜家军最终会落到谁手里,也未可知啊......”
所以今日姜老夫人喊出的那句“天要亡我姜家”,并非一句空言。
身后的莺时忽的停下动作,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难怪圣上没有干涉您同陆世子的婚事,原来因为陆世子是清流啊......”
“莺时!”霜芷低声呵止她,不赞同地朝莺时摇了摇头。
莺时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小姐面前又提起了陆迟砚,连忙告饶,“小姐恕罪,奴婢一时口不择言......”
姜韫拍拍她的手,淡然一笑,“没事。”
“圣上默认了两家的婚事,的确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陆家虽有爵位在身,不过陆侯爷才能平平,在惠殇帝眼里已构不成威胁;陆迟砚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又是朝中清流一派的中坚,同皇子们没有任何牵扯,所以他并不担心陆迟砚会生出二心。
因此在惠殇帝看来,将权势滔天的镇国公的女儿嫁给忠心耿耿又毫无威胁的宣德侯世子,是稳固皇权、制衡臣子权力最为稳妥的决定。
不过惠殇帝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自以为忠心的看门狗,最后会变成恶犬狠狠咬断他的脖子。
姜韫微微垂眸,掩下了眼底的寒意。
莺时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主动开口转移话题,“小姐,奴婢没想到安平郡王妃竟然这般......这般......”
“你想说,心狠?”姜韫抬眼,随手拿过了桌案上的书。
“也不是......”莺时想了想,“奴婢只是觉得,今日的王妃和之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自己的儿子受了欺负,王妃自然狠得下心。”霜芷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莺时点头,“你说的对。”
姜韫打开书,捻起纸角翻过一页。
狠吗?
比起前世孟氏母女对安平郡王府的所作所为,王妃今日的手段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对了小姐,今日王妃走时说的话.....是要二爷和离的意思?”莺时问道。
姜韫扯了扯嘴角,“不过是王妃看在镇国公府的面子上,给他的一个台阶罢了。”
毕竟父亲刚立了大功,安平郡王府并不想在这时候太过招惹镇国公府。
莺时和霜芷对视一眼,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二爷能同意么?二夫人虽然人不怎么样,可毕竟快二十年的夫妻......”
姜韫头也不抬地开口:
“放心吧,姜继安会同意的。”
“别忘了,长街那儿还有一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