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庭院提供的静室隔绝效果极佳,外界的喧嚣与窥探被彻底屏蔽。林夜盘膝而坐,那枚“虚空之颅”悬浮在他身前,黑水晶般的材质在能量流转下泛出幽幽光泽,眼窝处的空间漩涡旋转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一丝。
贞德布下的圣光结界如同暖阳般笼罩四周,不仅提供防护,更带着净化和安抚的功效,试图驱散从头骨中散发出的那股混乱与低语带来的负面影响。苏芸则在一旁紧张地操作着数个便携式分析仪器,试图捕捉和解析从头骨中泄露出的任何能量波动和信息碎片。
林夜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与混沌星核、火种密钥VII的力量协同,再次深入虚空之颅内部。这一次,他有了准备,不再被动接收那些狂乱的信息流,而是试图引导、梳理,寻找其中可能存在的规律或核心意识。
头骨内部的“星空”骤然沸腾!无数星芒疯狂闪烁、碰撞,那些充满痛苦和警告的破碎低语再次涌来,但这一次,在混沌星核那包容万象的特性以及火种密钥散发出的、仿佛能稳定时空的波动影响下,林夜勉强捕捉到了一些相对连贯的片段:
【……坐标锁定……徘徊回廊……破碎之心……入口……需要……共鸣……】
【……钥匙……碎片……集齐……归一之门……方可显现……】
【……警惕……窃贼……伪装……合作……吞噬……】
【……观察者的触须……无处不在……低语即是污染……】
【……远古的契约……已被遗忘……背叛是永恒的主题……】
信息依旧破碎,但指向性明确了许多。这虚空之颅不仅是一个信物,更像是一个被加密的导航仪和警告装置。它指明了虚空遗迹——“破碎之心”的入口就在徘徊回廊的某个特定坐标,但需要某种“共鸣”才能开启。而开启“归一之门”(很可能与II号密钥“万物归一”直接相关)则需要集齐“钥匙碎片”。
最让林夜在意的是那句“警惕窃贼……伪装……合作……吞噬”。这几乎是指着鼻子在警告他,碎骨者的合作提议是个陷阱,其最终目的很可能是要吞噬他,或者他身上的东西(相位道标碎片、火种密钥,甚至他本身作为“变量”的特质?)。
而“观察者的触须……无处不在……低语即是污染”这句话,让林夜想起了铁血星河帝国日志中对“观察者”的描述。这虚空之颅内的低语,难道本身就带有“观察者”的污染?还是说,这低语是某个知晓内情的存在,在疯狂中发出的最后警示?
林夜缓缓收回精神力,睁开双眼,眸中混沌星云旋转,带着一丝冷冽。他将自己梳理出的信息与贞德、苏芸共享。
“碎骨者果然没安好心!”苏芸气愤道,“他肯定知道这头骨里的警示,所谓的合作,根本就是请君入瓮!”
贞德面露忧色:“如果碎骨者的目标是吞噬林夜,那他的实力恐怕远超我们之前的预估。而且,他对‘钥匙’和‘观察者’的了解,也深得可怕。我们还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林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遗迹要去,钥匙要拿,碎骨者这个隐患,也要一并解决。他想吞噬我,正好,我也对他的记忆和掌握的情报很感兴趣。”
混沌星核的吞噬特性,可不仅仅是吞噬能量。随着林夜实力的提升和对星核理解的加深,他隐约感觉到,若能彻底压制并吞噬一个强大的意识,或许能掠夺其部分记忆和本源奥秘。碎骨者,无疑是一个极佳的“养料”和目标。
“可是,在他的地盘上,我们太被动了。”苏芸冷静分析,“他既然设局,肯定有万全准备。我们是否可以先联系霍队长他们,里应外合?”
林夜摇了摇头:“暂时不必。星梭号是我们的退路,不能轻易暴露。霍队和暴熊留在外面,反而能起到奇兵的作用。至于被动……”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谁说是我们进入他的局?难道不能是,我们反过来,利用他的局?”
他心中已有定计。碎骨者想利用他开启遗迹,并在他最专注或最虚弱的时候下手。那他就将计就计,正好借碎骨者的力量和情报找到遗迹入口,甚至在遗迹中,或许环境对所有人都是陌生的,反而能削弱碎骨者的主场优势。到时候,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未可知!
“我们需要做些准备。”林夜对苏芸道,“你尝试分析一下,这虚空之颅的‘共鸣’条件到底是什么?是特定的能量频率,还是需要其他钥匙碎片的引动?”
他又对贞德说:“贞德,你的圣光对那种混乱低语有净化效果,继续维持结界,尝试能否与头骨内那个残存的意识进行更温和的沟通,看能否获取更多关于遗迹内部或碎骨者底细的信息。”
“明白!”两女齐声应道,立刻行动起来。
就在林夜三人于静室中紧锣密鼓地准备时,骸骨庭院的主厅内,碎骨者正听取着裂骨巴勒姆的汇报。
“首领,他们进入房间后,就开启了最高级别的屏蔽,我们的探测手段完全无效。”巴勒姆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不甘,“那个叫林夜的人类,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碎骨者苍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骨制座椅的扶手,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危险才正常。不危险,怎么有资格作为开启‘破碎之心’的祭品?又怎么有资格,成为我迈向‘归一’之路的垫脚石?”
他微微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暗影,暗影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骷髅在哀嚎。“我卡在目前的境界已经太久了……吞噬了血屠那个废物的本源,也只是杯水车薪。但这个林夜不同……他身上有‘钥匙’的气息,有‘变量’的特质,更难得的是,他足够强大……吞噬了他,我或许就能真正触及那传说中的境界,甚至……窥得一丝对抗‘观察者’的契机!”
巴勒姆眼中红光大盛:“首领必定成功!只是……他们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碎骨者发出低沉的笑声:“察觉?那虚空之颅内的远古怨灵的低语,充满了混乱与背叛的警告,任何人得到它,都会心生警惕。但没关系,只要他们想去遗迹,就需要我手中的另一把‘钥匙’——‘共鸣石盘’,以及我所掌握的准确坐标。这是阳谋。他们即便知道是陷阱,只要还想得到‘万物归一’的线索,就不得不跳进来。”
“吩咐下去,”碎骨者命令道,“让‘剔骨’和‘裂魂’两队人马准备好,随我一同进入徘徊回廊。这一次,我要万无一失!”
“是!”巴勒姆领命,躬身退下,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碎骨者独自坐在空旷的大厅中,望着墙壁上那幅巨大的星图,目光最终落在“破碎星环”和“徘徊回廊”的区域,漆黑的瞳孔中,仿佛有漩涡在生成。
“万物归一……多么诱人的传说……可惜,知道这个传说的人,都成了传说的一部分。林夜,你会是下一个吗?还是说……你能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乐趣?”
阴冷的低语在厅中回荡,杀机已如蛛网般悄然铺开。
而在静室中,林夜似有所感,抬头望向主厅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博弈,早已开始。猎人与猎物的身份,终将在那片被称为“破碎之心”的虚空遗迹中,彻底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