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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岩前剑光寒,迷离真相雾中看。

判官笔落惊风雨,一点朱砂破阴关。

两日后,暮色沉沉中,江云帆与旭阳勒马驻足,眼前城关如巨兽匍匐。青砖城墙刀劈斧削,箭垛间寒光隐现,城门上‘定州城’三字铁画银钩,似蘸了血写就。”

江云帆站在城门之前,仰望城关之上“定州城”三个大字,不由升起雄浑气魄,心中想起几句谒语:

“茫茫禹迹,画为九州,冀州居首,定州属之,忝为咽喉,神京扼要。”

这便是九州咽喉地——定州城!

所谓“咽喉”,扼守京都这要地,过了此城,离京城便不远了。

此城的城卫力量可想而知,光从城墙上守卫上刀枪闪烁的寒光便可看出。不过此城守将也是个人物,严而不乱,经一番盘查,两人顺利入城。

两人在城中逛行,穿街过集,经过一条胡同口时闪进了一间院子。院中有人接应,引着他穿过两条地道,几扇暗门,来到一处僻静院落。

一名三十多岁的干练汉子候在院中,见他到来,便上前弯腰行礼:“属下参见判官大人!”

江云帆赶忙上前将之扶起,道:“刘师兄,你我一脉相承,这不是折煞我吗?”

原来此人名刘汉,乃青云的徒弟,原为广元城青城派的负责人,当初江云帆下山历练时,曾路经广元城,知其在情报一道有善长,便从青城将之“借”了过来,负责京都的情报事务。

“此言差矣!在青城派中,你尊我一声师兄无可厚非,但咱如今可是大人下属,这礼不可废!再说了……”刘汉拍拍自己的脸,笑道:“能给判官大人行一礼,师兄我这老脸也有光啊!”

江云帆顿感感动,别看他如今在江湖上地位、名声显赫,手下众多,但只有面对这段师门的弟兄时,才真正的感觉到温暖。与之闲聊家常几句后,才问起京城情报情况。

刘汉在桌上摆开一幅地图,道:“大人请看,京城四周的情报网已布下。不过京城范围的却未伸手,就怕不小心触了天家禁忌,就连史老早年布下的暗线,也令之蛰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用!”

江云帆见图上星星点点作满标记,知是各处的情报联络点,不过唯独京城范围一片空白。不由暗中点头,这刘师兄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不愧是情报行家。

“刘师兄,不知焚天、阎王一伙可有消息?”

刘汉道:“焚天、阎王一伙数日之前在定州一带露过面,鬼面阎王曾与当地黑道势力起过冲突,这丑面凶人也着实了得,竟将本土的黑、邪两道打得服服贴贴。不过此事只在黑、邪道范围流传,并没惊起什么风浪。”

江云帆又道:“如今他们人在何处?”

刘汉却是摇头:“之后他们便消失了踪影。”

江云帆道:“有劳刘师兄,务必查出这伙凶徒的下落!”

刘汉见他说得严肃,便郑重应道:“是!”

江云帆是有些心急,焚天一伙的底细至今成迷。但他清楚,焚天一伙的危害只怕更甚于蛮神教,他们所谋之事必然不会小!阎王这枚钉子,到底探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身在虎穴到底有没有危险?

一时之间,他陷入焦虑之中,不过他很快便将心情调节回来,道:“说一说近来流传甚广的`鬼影索命`案。”

“鬼影索命,发生在定州城外的定江派。此派中后山有一面石壁,每逢雷雨之夜,石壁中便会出现鬼影。一日深夜,那鬼影竟破壁而出,割下该派掌门头颅后,又遁入石壁……”

“这不鬼扯吗?”说话的是旭阳,他冷冷的说道:“这分明是凶手为混淆视听,说的一套鬼扯之辞!”

“是不是鬼扯我不清楚,但……”刘汉却是很认真的说道:“那鬼影却是实事!我曾夜探定江派,亲眼所见。”

“真有鬼影?神鬼案件如何破?”旭阳惊讶连连。

“别人破不了,并不代表没人破得了!”刘汉努努嘴。

旭阳拍头一笑,道:“也对,有判官大人在,怕他什么鬼鬼怪怪?”

既然要查案,就无需遮遮掩掩,江云帆现了行踪,直奔府衙而去。

当时定州知府正在小憩,当时便从床上蹦起来:“什么?那瘟……判官大人要来,快请……不,本府亲自迎接!”说着胡乱披着衣服便往外迎。

江云帆正候在厅外,只见一人身披大红官袍,斜带官帽,一双粉底皂靴左右相反。他不由笑言道:“知府大人这是倒屣相迎?”

定州知府尴尬的穿好靴子,正了正官帽,这才正式行礼:“下官定州知府石径涯见过判官大人,不知大人光临有何贵干?!”他心情忐忑,生怕判官抓到他什么小辫子,要拿他法办。

江云帆开门见山,直言道:“石大人,闻听定州府出了一件`鬼影索命`奇案,在下特来探查。”

石知府如释重负,脸上泛起喜色:“下官正为此案发愁,正好借助大人神鬼莫测的手段!”

江云帆道:“那便有劳石大人领我去案发现场!”

石知府抬头望天,道:“正巧,今夜有雨!”

这是一个雷雨之夜。

天边苍穹不时有惊雷降下,刺眼的白光过后,便是一声声低沉的轰鸣声。雨倒不大,就着沉闷的微风斜斜飘下,打在人身上,着实是烦人。

“大人,前方便是本派的禁地——鬼影岩!”

说话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乃是定江派前掌门班友信的胞弟班有义,现任的掌门人。

江云帆看着不时在雷光之下现在狰狞棱角的魔影岩,出言道:“可否走近一些!”

班有义却是有些犹豫,道:“大人有所不知,每逢雷雨之夜岩石之中便会出现神秘的鬼影,手持弯刀,前些日,鬼影更是脱壁而出,割下家兄的头颅……”

“哼!”旭阳可没江云帆的好脾气,冷哼一声:“大人说……近前!”

班有义一哆嗦,不敢再说话,引着几人上前,在离岩壁约摸十丈处停了下来,道:“此处是观鬼影的最佳地点,再往前便会惊了鬼影。”

几人便依言停在原地,静待鬼影出现。

风雨依然,雷声不绝。鬼影岩在忽闪的电光之下,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脑袋卷缩在双臂之下,似乎正在用阴冷的眼光窥视着几人。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树叶的“沙沙”声也愈发密集。

忽然,一道耀眼白光闪过,“轰隆”声在众人耳边炸响。

“小心,鬼影将要出现!”班有义沉声提醒。

话音刚落,魔影岩之前突然浮现一道黑影,先是淡淡的朦胧的看不出什么形状,跟着慢慢凝实出手、脚、人身,最后彻底化为一道人影。人影手中执着弯刀,竟然耍起一套刀法来。

江云帆看得目瞪口呆,只觉一股凉气从背脊而起直透天灵盖,他揉揉眼睛,黑影还在。亲眼所见,他不得不相信,鬼影竟然是真实的存在!

“班掌门,它……练的是何刀法?”江云帆咽了咽唾沫,声音压得低低,他怕惊扰了鬼影。

班有义喉头滚动着,声音压得极低:“那鬼影使的……是本派失传的‘断魂刀’。可这刀法百年前便已绝迹,这鬼影只怕是本派的前辈所化。”

江云帆不再说话,静静看着鬼影。只是鬼影出现得突兀,消失得更无征兆,一道耀眼电光过后,鬼影便失去了踪影,似是隐回了岩壁之中。

“大人,大人……”

江云帆犹在发呆,班有义连喊了几声,他才惊醒过来。

“大人,鬼影消失后便不会再出现,要等下一个雷雨夜。”班有义说道,便领着几人离开。

江云帆离去之时,回去看了一眼黑橦橦的鬼影岩,又抬头望了望天边闪烁的雷电……

出了定江派,知府石径涯问道:“判官大人,可有眉目?”

江云帆神秘一笑,道:“等!”

石知府想问却又不敢问,只得耐着性子静等结果。

然而,这一等便是数日。判官大人除了白日再去了一趟鬼影岩,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其余时候不是在客房中,便是在城中乱逛,哪像是在查案的样子。

石知府愈发的心急,只是他不知的是,判官大人真的是在查案……

那晚从定州派回来后,江云帆便找上刘汉“刘师兄,我需知道这定江派的底细……”

要探查一个江湖门派的底细,不过是小事耳。不到半个时辰,有关定江派的信息卷宗便摆在了他身前的案桌之上。

阅罢卷宗,江云帆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果然与自己猜想的一样,只怕这班有义有重大的嫌疑。

“走,定江派!”江云帆唤上旭阳,打算再探定江派。

旭阳有些愕然,道:“大人,白天不怕打草惊蛇?”

江云帆一笑,道:“正是要打草,就看他这条蛇会不会惊!”

定江派内。

“什么?大人还要去鬼影岩?这可不行!”班有义声音有些抖擞,明显带着紧张。

“怎么?不可以?”江云帆冷眼说道。一旁的旭阳九腕缩在袖内,蓄势待击。

“并非不可以,只不过……”班有义为二人气势所慑,袖中五指掐入掌心,“这白天,鬼影并不会出现。”

“那便无需班掌门操心!”江云帆冷然说道。

班有义不敢再说话,领着二人去往鬼影岩。

白日的鬼影岩没了夜晚阴森诡异的气氛,与别处的山崖没什么两样,黑褐的山色,石缝中稀稀拉拉冒出些杂草。

江云帆走近石壁,先是对着石壁作了一辑,而后直起身子面色虔诚,口中念念有词,最后走前两步,附耳贴在石壁之上。

被旭阳拦在不远处的班有义目睹这一切,不禁惑道:“大人这是……”

旭阳脸色神秘,道:“判官大人这是沟通阴阳,对话鬼神!”

班有义嘴唇发白,声音颤抖着说道:“锦衣判官,日审阳间,夜判鬼神……这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旭阳钦佩之色溢于言表,“你是不知,当初审判荆州知府,大人可是将知府老娘的鬼魂从地府生生的勾了上来!此事荆州全城百姓皆可作证。”

班有义一张脸青得吓人,说不出话来。

这时,江云帆结束了勾通鬼神,扶着额头离了岩壁。旭阳忙上前扶着他,道:“大人,如何?”

“哎呀,法力损耗过多,脑袋晕得慌!”江云帆甩甩脑袋,“不过与鬼影搭上了线,它还真是定江派百年前的前辈,它言道人并非是他所杀,且让我无需理会他们派中之事,说什么家丑……,可惜,它惧怕阳光,不然我非得问个明白!”

旭阳道:“大人,您的任务可是查案,无头无尾可如何交差?要不待雷雨夜再来?”

“只能如此了。”江云帆叹息一声,对旁边的班有义道:“班掌门,有劳,帮我准备一座三尺祭坛,本判要作法审鬼影!”

“啊……,嗯……,好……”班有义神色彷徨,心不在焉。

离了定江派。

江云帆冷笑说道:“这班有义果然有问题,拿个沟通鬼神的鬼扯说法,一诈便诈出来。”

“鬼扯?大人,何必对我隐瞒!”旭阳一脸诧异,道:“当初荆州全城百姓……”

江云帆无语,懒得解释,他掏出纸笔写写画画。

“将此信函灵鹫传往遁甲宗!”

“是!”旭阳接过他递来的纸条,招来灵鹫,按吩咐发出了信函。

接下来,二人便在城中乱逛,等待遁甲宗的回信,顺便暗中监视班有义的动静。

两日后,遁甲宗的回信到了。

江云帆观罢信函,一甩衣袖,道:“摆道定江派,开坛审鬼魂!”

定江派后山,鬼影岩前。一座三尺祭坛,上摆法案,铜炉、香烛等各式法器一应俱全。

祭坛之上,锦衣判官身披大红飞鱼服,手执一把法旗。

“叱!”

随着他一声清叱,法旗脱手而出,插在祭坛四周。手中桃木剑挑起一道朱砂符,口念咒语:“魂兮渺渺,魄兮迢迢,黄泉路远,阳关道消,太上敕令,阴司借法,鬼魂——现形!”

手腕轻震间,桃剑上的符纸“轰”的爆出一团火光,与苍穹之上的雷电争相辉映。只是,火光过后,四周却诡异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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