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闲瘫坐在地，看着师父那决绝而悲壮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想喊，想让师父快走，却发现自己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只能任由滚烫的泪水模糊视线。
戏偶师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领结，脸上重新挂上了那令人不适的完美笑容，只是眼神冰冷如刀：“真是令人感动的师徒情深啊，玄霄真人。不过，就凭您如今这风中残烛的状态，也想从‘夫人’手中带走人？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夫人抬手，再次制止了戏偶师。她透过黑纱，静静凝视着玄霄子，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玄霄，为了这个孩子，值得吗？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强行逆转生死，破界而来，你此刻燃烧的，已不仅仅是生命，而是你存在的‘根基’与‘痕迹’。此战之后，无论胜负，你都将在天道与冥河的双重反噬下，彻底……湮灭。”
彻底湮灭！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张闲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师父。他只知道师父重伤，却不知为了找到他、闯进来，师父竟然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
玄霄子却嗤笑一声，带着血沫，声音沙哑却依旧嚣张：“贫道……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湮灭……又如何？”
“贫道的徒弟……岂是……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魑魅魍魉……能动的？！”
他每说一句话，气息就微弱一分，但那股顶天立地的气势，却愈发高昂！
夫人沉默了。黑纱之下，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良久，她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声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岁月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
“既然你执意如此……”夫人的声音恢复了空灵与漠然，“那便……如你所愿。”
她并未亲自出手，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权杖。
霎时间，整个“永恒剧场”活了过来！穹顶上那些蠕动的黑色石柱投下道道扭曲的光影，如同活物般缠绕向玄霄子！地面上，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穿着各色服饰的“人偶”，眼中齐齐亮起幽绿的光芒，脸上那标准化的笑容变得狰狞，如同潮水般，无声无息地朝着玄霄子扑来！它们动作僵硬却迅捷，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嗬声，散发着浓烈的死寂与怨念！
这些“人偶”，赫然都是被剥夺了灵魂、炼制成傀儡的活人！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身上还残留着微弱灵力波动的修士！
戏偶师也动了，他如同鬼魅般融入那些扑来的人偶阴影之中，十指翻飞，无数肉眼难以察觉的、带着操控力量的“丝线”如同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罩向玄霄子，不仅针对他本人，甚至分出一部分，袭向后方无力动弹的张闲，攻其必救！
面对这全方位、无死角的恐怖围攻，玄霄子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爆发出更加炽盛的战意！
“来得好！”
他怒吼一声，不再强行压制体内那冲突的力量，反而主动将其彻底引爆！道家纯阳与冥府死气，如同两条被激怒的孽龙，在他体内疯狂冲撞、湮灭，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却又被他以无上意志强行束缚、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