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慢吞吞地走到店铺角落的一个旧脸盆前，开始洗手。他洗得很仔细，一遍又一遍，仿佛手上沾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而就在他洗手的时候，张闲的“万物通言”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意念波动，从那老头身上传来！
那不是一个老人的意念，而是一种……冰冷、机械、带着一丝嘲讽和玩味的意念：
“……鱼儿……上钩了……”
紧接着，不等师徒二人做出反应，扎纸铺内异变陡生！
店铺里所有原本静止的纸人、纸马、纸轿子……仿佛一瞬间被注入了生命！它们齐齐转动脖颈（如果纸人有脖子的话），用那用笔墨画出的、空洞洞的眼睛，“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与此同时，一股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黑暗，混合着无数混乱、疯狂的执念和低语，从店铺深处猛地弥漫开来，瞬间吞噬了昏黄的灯光，朝着门口汹涌扑来！
整个扎纸铺，仿佛变成了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退！”
玄霄子低喝一声，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愣的张闲，急速向后暴退！
他们刚退出几步，那股浓郁的黑暗已经冲破了扎纸铺单薄的木门，如同粘稠的石油般涌出，所过之处，巷子的墙壁和地面都迅速覆盖上了一层诡异的、仿佛在不断蠕动变化的阴影！
而那些纸人纸马，则发出“窸窸窣窣”的、令人牙酸的声音，迈着僵硬而诡异的步伐，从黑暗和破碎的门窗中蜂拥而出！它们的速度并不快，但数量众多，而且身体轻盈，在阴影上滑行，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堵死了巷子的两头！
更可怕的是，那些纸人空洞的眼眶和咧开的嘴巴里，开始发出各种扭曲、混乱的低语和尖笑，如同魔音灌脑，疯狂地冲击着人的心神！
“是‘百鬼夜行纸傀阵’！”玄霄子眼神冰冷，将张闲护在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扣住了几张闪烁着雷光的紫色符箓，“结合了梦境侵蚀的力量！小心，别被那些阴影和低语缠上，否则会被拉入更深层的集体噩梦！”
他话音刚落，一个纸人已经扑到近前，挥舞着纸糊的手臂抓来！那手臂边缘，竟然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玄霄子冷哼一声，手腕一抖，一张紫雷符激射而出，精准地贴在那个纸人胸口！
“轰！”
雷光爆闪，纸人瞬间被炸得粉碎，化作漫天燃烧的纸屑！
但更多的纸人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它们似乎无穷无尽，而且动作越来越灵活，甚至开始相互组合，变成更加巨大、更加扭曲的形态！
张闲也不敢怠慢，强忍着精神的不适，手掐雷印，一道道微弱的电蛇射出，将靠近的纸人击退、点燃。但他的攻击对于这潮水般的纸傀大军来说，效果有限，更多的是起到阻滞作用。
而那股弥漫的黑暗和混乱低语，更是无孔不入，不断试图侵蚀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思绪开始变得迟缓，眼前开始出现重影，耳边仿佛有无数人在尖叫、哭泣、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