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川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王和平领着一行人回到主办方安排的住处。
刚放下行李，一份印着官方抬头的比赛章程就被送了过来。
王和平仔细看了一遍，眉头蹙起，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王校长？”张勤凑过去问。
“这个比赛规则……有点意思。”王和平把文件递给她。
张勤接过，目光扫过上面的英文。
比赛分两天，每天四个半小时。
成绩和名次，要等比赛结束十天后才统一公布。
而且，满分选手的个人信息，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公开。
张勤心里盘算清楚了。
十天后才公布结果，就算她拿了金牌，那个“上帝之手”也不能当场发疯。
在几十个国家的监督下，他总不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就动手。
也好。
她之前准备的那套“悲情牌”反倒用不上了。
张勤想到这里，松了口气。
“这帮洋鬼子倒是想得周到。”
李昂凑过来看章程，眨巴着眼睛问：“张勤，这是不是说咱们就算考砸了，也得等十天才知道？”
“你这脑子。”张勤翻了个白眼，“考砸了还有脸回国？到时候别说十天，十年你都抬不起头。”
李昂缩了缩脖子，赶紧去背公式了。
没有了当场决胜负的刺激，钱卫国再恨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没确定的结果就动手。
那个金发小子再气，也得乖乖等十天。
这反倒给了她更多操作空间。
她可以专心对付考卷，不用分心防备背后的冷箭。
————————
华沙国际会议中心。
张勤走进考场，周围那些金发碧眼、神情紧张的各国天才，她看都没看。
她的目光扫过考场，最后定格在第三排那个金发身影上。
“上帝之手”正襟危坐，一脸自信。
他感受到张勤的目光，微微侧头。
张勤回了他一个笑。
小子，等着被打脸吧。
“各位参赛者，请注意。”监考官用英语宣布，“比赛时间四个半小时，现在开始！”
考卷发下。
张勤扫了一眼，提笔就写。
笔尖在纸上移动，几乎没有停顿。
第一题，写完。
第二题，写完。
第三题，她在草稿纸上画了一条线，便直接在卷子上写下了证明过程。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考场里响起了翻卷子的声音，有人开始抓头发，有人在草稿纸上疯狂涂画。
而张勤，依然在稳步推进。
三个小时后。
她放下笔，卷子从头到尾，写得满满当当。
又检查了两遍，确认没有疏漏。
她举手。
“监考官，我要交卷。”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她。
“上帝之手”更是直接愣住，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监考官走过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张勤，满脸不敢信。
“你确定要现在交卷吗？还有一个半小时。”
“确定。”张勤站起身，“我做完了。”
她将卷子递给监考官，然后在全场震惊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出考场。
——————
四个半小时一到，李昂才拖着步子从里面出来。
他耷拉着脑袋，走路都摇摇晃晃。
“看你那熊样！”张勤在门口等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输人不输阵！你这副表情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不行吗？给我把腰杆挺直了！”
李昂被骂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挺了挺胸，但脸依旧垮着。
“张勤，你不知道，那些题目简直是魔鬼…”
“魔鬼个屁！”张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回去好好复习，明天还有一场！”
————————
第二天，同样是四个半小时的考试。
考场里的气氛比第一天更加凝重。
许多参赛者都带着黑眼圈，显然昨晚没睡好。
“上帝之手”坐在老位置上，但今天的他明显没有昨天那么自信了。
张勤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考卷发下。
这一次的题目明显更难，几乎每一道都是陷阱。
但张勤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提笔，开始第二次狩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考场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有人不停地转笔，有人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还有人已经开始冒冷汗。
而张勤，依然在稳步推进。
三个小时后。
她再次放下笔。
这一次，她没有立即举手，而是闭上眼睛，在脑中将所有答案重新过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她睁开眼，举起手。
“监考官，交卷。”
又是这句话！
如果说昨天的提前交卷让人震惊，那今天的提前交卷就是彻底的震撼！
“上帝之手”盯着张勤，眼中是愤怒和不甘。
张勤站起身，在经过他身边时，故意停了一下，轻声说了句：“Good luck.”
这一次，李昂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竟然挂着一丝傻笑。
“怎么？捡到钱了？”张勤斜了他一眼。
“嘿嘿…”李昂挠着头，“最后那道大题，我想起你骂我时讲的那个方法……我好像做出来了！”
那道他原本以为此生无解的难题，在最后关头，被张勤骂过的话点通了。
比赛结束。
王和平没有片刻停留，当天就带着他们打道回府。
飞机上，李昂感觉一切都像做梦。
他看着窗外倒退的云层，又偷偷看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张勤。
回到北京李家，他受的打击太大了。
那种被智商反复碾压的无力感，彻底击碎了他曾经的骄傲。
李昂一头扎进书房，破天荒地主动抱起了习题集，开始疯狂补课。
他爸妈看到这一幕，差点以为自家儿子被什么东西附了体。
张勤则找到了王和平，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音里带着疲惫。
“王校长，我也想回家了。”
“再等一个星期。”王和平摸了摸她的头，“结果还没出来呢，万一呢？”
他看着张勤那张故作坚强的小脸，心里一软。
这孩子，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着，从未喊过一声苦。
王和平干脆带着她在京市里玩了个遍。
从故宫的红墙琉璃瓦，逛到长城的雄关漫道。
这仿佛成了一次迟来的旅游，冲淡了比赛带来的紧张和等待的煎熬。
一周后。
李家的书房里。
张勤正捏着一支笔，指着习题集上的一道题，对着李昂训话。
“这道题的精髓是放缩，你用洛必达法则，思路就偏了！蠢不蠢？”
李昂像个小学生一样缩着脖子，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话铃声“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王和平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你好。”他开始的语气还很平静。
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变了。
“……是，我是王和平。”
“外交部？”他的手开始发抖，声音也变了调：“您……您说什么？初级组……第一名？确定是我们？”
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王和平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挂断电话，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书房。
他一把抓住正在给李昂讲题的张勤。
“丫头！丫头！”王和平的声音在抖，眼眶通红，“我们……我们赢了！”
“外交部刚刚收到华沙那边的正式通知，初级竞赛组，金牌……是我们的！”
李昂的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合不拢。
“而且……”王和平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
“你甩了第二名那个上帝之手三分！整整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