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裂谷的封印震颤声刚歇,凌霄殿内的青铜钟已连响七声——这是六宗与暗血盟约定的“七脉议席”紧急召集信号。殿中青玉长案依次排开,天剑山凌云子、丹鼎门李长生、清虚观玄机子等宗主分坐两侧,雷昆与苏红泪立于殿中,身后的昆吾剑还沾着邪修的黑血,而慕清浅则白衣独立于殿角,广寒剑的清辉与满殿的肃杀气泾渭分明。
“诸位都看到了。”凌云子率先开口,拂尘指向殿外飘起的黑烟,“邪修借丹霞谷投毒之机,冲破了西侧三道防线,护生堂的伤员又增三百,破邪丹库存已不足十枚。再这样耗下去,不等邪修破封,我们先自溃了。”
李长生立刻附和,丹炉盖在掌心不停摩挲:“凌云掌门所言极是。我丹鼎门的药草已尽,弟子灵力枯竭,根本撑不住下一轮攻势。依我之见,不如收缩防线,退守天剑山,待集齐粮草丹药再图后举。”
“退守?”苏红泪冷笑一声,将染血的名册拍在案上,“合欢峰被围,三百弟子死守护宗大阵,此刻退守,便是把他们送给幽冥楼炼蛊!李掌门怕是忘了,丹霞谷的毒丹,正是用你送的‘聚灵草’炼制的吧?”
玄机子立刻打圆场,拂尘轻扫化解尴尬:“苏姑娘息怒,李掌门也是为大局着想。只是如今粮草告急、伤员满营,不退守又能如何?总不能让弟子们饿着肚子拼杀。”他偷偷瞥向雷昆,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雷昆缓步走到殿中,昆吾剑在地面一顿,赤色雷光惊得众人案上的茶杯微微震颤:“退守便是等死。幽冥楼正盼着我们分散兵力,他们好逐个击破。至于粮草丹药,我有一计——以战养战。”
“以战养战?”众人齐声惊呼。凌云子眉头紧锁,“雷统帅是要效仿邪修掠夺?这可是坏了修真界的规矩。”
“非是掠夺,是取之于敌。”雷昆指尖凝聚灵力,在半空画出简易地形图,“幽冥楼在黑风谷设了三座‘魔粮库’,囤积着从各宗门掳走的药草与灵晶;血魔使者的营地中,藏有炼制破邪丹的核心药材‘血阳花’;更重要的是,邪修的‘噬魂幡’炼化后,能提纯出修补封印的灵力。我们与其坐吃山空,不如主动出击,把邪修的储备变成我们的补给。”
李长生立刻反驳:“简直荒谬!黑风谷是邪修腹地,魔粮库外布着三重杀阵,贸然进攻只会徒增伤亡。雷统帅这是要让弟子们去送死!”
“李掌门怕不是忘了‘人世间’杀手的下场?”雷昆目光锐利如剑,直刺李长生,“半月前断魂崖一战,我们用诱敌之计擒杀杀手三十余人,缴获的噬魂幡至今还在护生堂提纯灵力。以战养战,靠的不是蛮干,是谋算。”
慕清浅此时突然开口,月华之力在她指尖流转:“我刚从合欢峰外围掠过,幽冥楼的主力都在强攻封印,魔粮库的守卫不过是些低阶邪修。雷昆之计,虽险却可行——瑶池的‘月华镜’能照出杀阵破绽,我可助你们破阵。”
有了瑶池仙子的支持,众人的态度顿时松动。雷昆趁热打铁,将计策细化:“我分三路出兵:第一路,由温侯率玄武军主攻黑风谷魔粮库,慕仙子以月华镜破阵,夺粮后立刻送护生堂;第二路,苏红泪带探邪堂弟子偷袭血魔营地,夺取血阳花,交由丹鼎门炼制破邪丹;第三路,楚紫烟率凌霄峰剑修佯攻天渊裂谷东侧,吸引邪修主力,为前两路掩护。”
“那封印核心怎么办?”凌云子追问,“若邪修趁机破封,我们得不偿失。”
“我守封印。”雷昆语气坚定,“暗血盟弟子与剩余修士驻守核心,白绾青的魂灯能预警魔气异动,一旦有失,我会以血雷之力暂时加固封印。”他看向李长生,“李掌门,炼制破邪丹的事,就交给你了。若再出纰漏,休怪我以通邪论处。”
李长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雷昆的威压下只得点头:“好……我尽力。”
玄机子却仍有顾虑:“万一三路兵马被围,我们连退路都没有了。不如留一半弟子守阵,另一半出击?”
“退无可退,才需死战。”雷昆的声音掷地有声,“留兵守阵看似稳妥,实则分散战力。只有全力出击,才能打邪修一个措手不及。诸位若信我,此战可解燃眉之急;若不信,我暗血盟独自出战,成败与六宗无关。”
殿外突然传来急报,探邪堂弟子浑身浴血闯入:“尊主!合欢峰护宗大阵快撑不住了,幽冥楼用被掳弟子的精血催动了破阵符!”
雷昆眼神一凛,昆吾剑瞬间出鞘:“事不宜迟,即刻出兵!温侯,慕仙子,随我走第一路!”
温衡立刻起身,玄铁长枪直指殿外:“玄武军听令,列玄龟阵!”慕清浅也紧随其后,月华镜在掌心浮现出淡金色光晕。凌云子见状,终于拍案而起:“凌霄峰剑修听令,随楚姑娘佯攻东侧!”
众人纷纷领命离殿,凌霄殿内很快只剩李长生与玄机子。李长生望着殿外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悄悄捏碎了怀中的黑色令牌——那是与幽冥楼约定的传讯符。玄机子则轻抚拂尘,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雷昆的“以战养战”,恰好中了幽冥楼的圈套,只需在黑风谷设下伏兵,便能将联盟主力一网打尽。
此时的黑风谷上空,魔雾正悄然凝聚。雷昆率玄武军前行,昆吾剑的赤色雷光刺破迷雾,他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魔粮库轮廓,心中早已布下另一重算计——他故意将“以战养战”的计策公之于众,就是要引藏在联盟中的内奸传信,好将幽冥楼的伏兵一并剿灭。这场以战养战的博弈,从议席散场的那一刻,便已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