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有些疑惑，明明刚才还是一副冷漠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此时眼睛泛红，像在强忍着天大的委屈， 让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这几年，她究竟承受了多少委屈？以她那向来柔弱的性格，若不是遭遇了磨难，又怎会变成如此？
萧飞站在自己的娘身边看着爹, 有些高兴, 又有些害怕.
这几年村里经常有孩子欺负他跟妹妹, 说他是没爹的孩子, 说他爹死在外边了.
现在爹回来了, 他又高兴又害怕. 害怕爹跟奶奶一样, 嫌弃他跟娘和妹妹.
甜甜是完全不认得自己的爹, 看到哥哥喊爹, 她只是怯怯的搂着娘的腿躲在后边，眼睛却盯着爹看。
萧飞 甜甜.萧宴伸开胳膊, 想抱自己的一双儿女.
甜甜抱着娘的腿不肯撒手, 萧飞倒是让萧宴抱了起来.
兄弟, 你可算回来了, 你不在的这几年, 嫂子的日子可真是可怜. 围观的人群里, 一个年轻的男子说道。
萧宴点了点头： “顺子， 改天咱们好好喝一杯。” 算是打招呼。
顺子？ 岁岁想起来了， 原主刚被婆婆赶出去时, 还帮她送过柴。 后来不知道是谁传的, 说她跟顺子有一腿, 大概是为了避嫌, 顺子就没有再去过.
发生什么事了?
萧宴从见到岁岁, 问了第一句话.
你刚走, 娘每天只给我和孩子吃一碗稀饭. 稍不如意就打骂我跟孩子. 没多久, 给了我们两斤粮食, 还有村外的两间茅草屋, 把我们分出去了.
说完 还以袖口擦了擦眼泪。
这段过往虽不是她亲身经历，或许因着原主人心中那抹未散的怨气，此时说出来，她竟真感受到胸口一阵憋闷.
娘,你之前如何对我, 我是您儿子都应当的. 你怎么能让他们去住草屋呢? 那草屋冬日里有多冷, 你是知道的.
萧宴听完她的话, 也明白了大概。
哎呦, 没有天理啊. 媳妇不守妇道, 跟人勾三搭四, 儿子竟是非不分. 萧老太婆坐在地上, 开始撒泼耍赖.
围观的人, 有些平日看着岁岁母子可怜, 想说几句公道话的, 又担心被萧老婆子胡乱咬人, 也都不敢上前.
娘, 这事我会问清楚的. 如果真的是她有错, 我会让她给您磕头认错. 但如果真是您把他们母子三人赶出去的, 以后您也没有我这个儿子. 爹 娘， 我们就先回去。
萧宴说完, 一手抱着萧飞, 另一只手抱起甜甜, 对上姜岁岁:先回家.
站住.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老头, 磕了几下抽着的烟袋, 站起来.
回来军队上不都是要给银子? 难道不应该拿出来孝敬爹娘吗?
岁岁包括围观的人, 都看向萧宴. 岁岁是想看他到底会不会把银子给他爹娘.
围观的人是想知道萧宴到底带回来多少银子. 隔壁村前两年也有打仗回来的， 据说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近一百两银子， 家里日子都跟着好起来了。
爹, 娘, 我身上没有银子. 本来是给了十两的, 路上碰到了劫匪, 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活着回来的.
萧老婆子一听没有银子, 担心他们一家四口又要赖上他们家在这里吃饭, 赶紧出口:
既然你们一家分出去了, 就回家歇着吧.
萧老头有些不相信萧宴的话, 又看他身上空落落的, 连一个包袱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碰到劫匪了？ 起身回到屋里， 明显的也是怕他们一家四口留下吃饭。
萧家老宅住在村子最南边, 他们住的草屋在最北边.
他们一家四口回家就要穿过整个村子.
这一路上, 也碰到了很多人. 看到萧宴， 都停下说几句话.
一路上， 岁岁和萧宴谁都没有说话.
甜甜和萧飞被爹抱着, 两个小孩心思单纯, 被爹这样抱着在村子里走了一圈, 别提多高兴. 他们再也不用被别的孩子说是没有爹的孩子了.
快要走到茅草房时, 张嫂子正在家门口翻晒柴草. 看到他们过来:萧宴回来了.
今天刚回来, 张大哥在家吗? 萧宴跟张大哥关系还是不错的, 之前也经常一起去打猎.
他上山了. 你不在家这几年, 岁岁和两个孩子过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你现在回来了, 可要好好对他们娘仨.
谢谢张嫂子, 改天我去找张大哥喝酒.
岁岁岁一直没吭声，倒不是不想说，而是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刚才想到一件事：家里能睡觉的就一间房，一张床。另一间只有锅灶。晚上萧宴睡哪儿？他要是想跟自己睡一块怎么办？
她正想得入神，就撞到一个热乎乎又硬邦邦的人身上。岁岁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正想开口质问这人怎么走路突然停下，才看到已经到屋门口。
讪讪的说了句：“先进去吧。” 丢下这句话，自己先进屋了。
萧宴嘴角一动，她刚才那是想发火？他觉着她这表情还挺有趣的。随后也跟着进去, 把萧飞和甜甜放在地上.
他四下打量着屋子. 木床一根腿已经坏掉, 若不是垫着的一块石头, 估计睡觉都会来回晃动.
床上铺着一床洗的已经发白的破旧的被子. 屋子里连一个衣柜都没有, 只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包袱, 应该是他们所有的东西.
萧宴脸色有些阴沉的看着屋里的一切。
甜甜看到他的样子, 有些害怕的躲在岁岁身后:娘,爹是不是跟奶奶一样嫌弃我们?
不会的, 你们爹是很爱你们的. 他只是刚回来, 有些累了.
萧宴听到了她跟孩子的对话, 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那个, 你先跟孩子玩会, 我去做饭.
岁岁去了厨房, 中午做的排骨都吃完了, 本来她晚上打算就熬点稀饭, 放点野菜先凑合一顿的, 现在萧宴回来了, 他那么大一个男人, 总不能只让他喝点稀饭.
岁岁看向卧室里的两小一大, 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见没有人看她这边. 从空间里拿出留的一块排骨, 准备还是跟中午一样吃排骨饭.
岁岁给排骨焯水做红烧排骨, 另一间屋子里的三人先是大眼瞪小眼.
哥哥, 他真的是爹吗? 甜甜有些怯怯的看着萧宴.
应该是的, 哥哥也记不清了.
萧宴蹲下身子:我是你们的爹, 你们这几年一直跟你们娘住这里吗?
是, 奶说我们吃饭浪费粮, 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那你们吃什么?
娘找吃的给我们吃, 有时候实在没有吃的, 就吃野菜汤. 前天娘差点饿死, 带着我们上山找吃的, 让我和妹妹在山外边等着. 我们等了娘很久, 妹妹一直哭着找娘, 后来娘终于出来了, 还找到草药卖了银子, 才买了米.
萧宴听着儿子的话, 脸色越来越黑：两间草屋之间没有门， 他看着瘦小的她在厨房里忙碌着，想要走过去帮忙， 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岁岁察觉到有一道视线，抬头正撞上他的目光，她从他眼里看到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