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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的紫禁城还裹着寒意,养心殿西侧的偏殿却弥漫着压抑的哭腔。江兰刚抱着《百姓护理手册》的修订稿赶来,就见果郡王的侧妃扶着门框,眼泪簌簌落在青色素裙上,身后的宫女捧着一个绣着龙纹的小襁褓,布料还崭新,却没了往日的鲜活 —— 三日前,果郡王刚出生不足百日的小世子,因发热被老嬷嬷裹了三层棉被 “捂汗”,竟硬生生捂得气绝,太医院赶来时已回天乏术。

“江兰姑娘,您要是早来几日就好了……” 侧妃抓住江兰的手,指尖冰凉,声音哽咽,“老嬷嬷说‘发热要捂汗,汗出病就好’,我竟信了…… 要是知道您那护理手册里的法子,我的孩儿……”

江兰的心像被针扎了般疼,她轻轻拍着侧妃的背,目光落在那空荡荡的小襁褓上 —— 这已是半年内第三位夭折的皇室子嗣:去年秋,庄亲王的嫡子因腹泻被 “禁水”,脱水而亡;冬月,履郡王的幼子因咳嗽被灌了过量 “止咳汤药”,伤了脾胃,没撑过三日。每次悲剧发生,都源于同一个问题:宫中沿用的传统育儿法子,多是老嬷嬷凭经验相传,既无科学依据,更藏着致命误区。

“侧妃娘娘,节哀。” 江兰扶着她坐下,递过一杯温茶,“奴婢今日来,正是想跟皇上说儿科护理的事。世子的悲剧不能再重演,奴婢想编一本《儿科护理要诀》,把婴幼儿常见病症的护理法子写清楚,让各王府都能用上。”

侧妃猛地抬头,眼里燃起一丝微光:“姑娘真能编出这样的册子?若是能救更多孩子,我就是捐出全部嫁妆,也愿意帮姑娘!”

江兰点头时,苏培盛正好从养心殿出来,听到两人的对话,连忙上前:“姑娘,皇上刚还在问你呢!说果郡王世子的事,得想个长久法子,不能总让皇子们遭这份罪。你要编儿科护理要诀,皇上定能支持!”

走进养心殿,胤禛正对着果郡王递来的 “丧子奏报” 出神,案上的朱笔悬在半空,墨汁已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痕。“江兰,你来了。” 他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果郡王的事,你也听说了?这半年来,皇室子嗣夭折了三个,都是些本可避免的小毛病,却被老法子耽误了。你管护理多年,可有什么法子?”

“回皇上,奴婢正想跟您请旨 —— 编一本《儿科护理要诀》。” 江兰递上刚拟的草稿大纲,“奴婢观察到,宫中育儿多有误区:发热就捂汗、腹泻就禁水、咳嗽就猛灌药,这些都是致命的。奴婢想把现代学的儿科护理知识,结合宫中皇子的体质,写成要诀,详细记载发热、腹泻、咳嗽的应对法子,再推广到各王府,定能减少夭折。”

胤禛接过大纲,指尖划过 “小儿发热忌厚裹”“腹泻需补津液” 的字样,眉头渐渐舒展:“你说的‘补津液’,就是给腹泻的孩子喝水?可老嬷嬷都说‘腹泻是秽气下注,禁水才能止’。”

“皇上,腹泻时孩子会流失大量津液,禁水只会让孩子脱水,死得更快。” 江兰连忙解释,“奴婢在现代时,见过很多腹泻的孩子,只要及时补充淡盐水或米汤,再配合护理,大多能好。之前民间有个工匠的孩子,腹泻三天,按奴婢教的‘米汤补津液’,两天就好了。皇子体质虽娇贵,道理是一样的。”

胤禛沉默片刻,想起之前江兰用 “淡盐水漱口”“艾草熏屋” 的实效,终是点头:“准了!朕给你调太医院的儿科太医、各王府的资深乳母配合你,内务府拨银两百两,专款用于编写、刻版。你要尽快编好,不能再等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江兰几乎住在了护理坊的偏殿。太医院的儿科李太医带着《幼科发挥》来支援,各王府的乳母也轮流来分享育儿经验,春桃则帮着整理案例,偏殿的书架上很快堆起了厚厚的 “皇子病症记录”—— 从 “满月皇子发热” 到 “半岁皇子腹泻”,每个案例都标着 “症状”“传统处理”“后果”“科学护理建议”。

编写的第一难题,是把现代术语转化成清代能懂的表述。江兰原本写的 “物理降温”,李太医看不懂,乳母们更是听懵了,她只能改成 “温水拭体”,详细说明 “用温毛巾擦额头、腋下、腹股沟,每次擦一刻钟,间隔半个时辰再擦”;“脱水症状” 改成 “眼窝凹陷、口唇干燥、哭无泪”,还让画工画了对比图,左边是健康婴儿的饱满眼窝,右边是脱水婴儿的凹陷眼窝,一目了然。

第二难题,是纠正乳母们的传统观念。庄亲王的乳母张嬷嬷,坚持 “发热要捂汗”,跟江兰吵了起来:“姑娘,老奴带大了三个皇子,都是捂汗好的!去年庄亲王的嫡子,就是没捂严实,才没救回来!”

江兰没跟她硬辩,而是让春桃抱来一个发热的小太监(因痘后余热未退,体温略高),一边用温水给小太监擦身,一边让张嬷嬷摸小太监的皮肤:“嬷嬷您看,擦身后孩子的皮肤是凉的,呼吸也顺畅了;若是捂汗,孩子皮肤滚烫,呼吸急促,反而会伤了心肺。庄亲王的嫡子,就是捂得太严实,闷坏了心肺。”

张嬷嬷摸着小太监微凉的皮肤,又想起嫡子临终前 “喘不上气” 的模样,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姑娘,是老奴糊涂…… 您教的法子,老奴记着了!”

解决了表述和观念问题,江兰开始细化要诀的内容。《儿科护理要诀》共分五章,每章都配了插图,语言通俗,连不识字的乳母都能看懂:

第一章 发热护理

开篇就点明 “发热三忌”:忌厚裹、忌猛灌退热药、忌用酒精擦身(清代酒精纯度低,易伤皮肤)。详细写着 “发热分级护理”:

低热(体温不超过三成,即 38.5c):用温水拭体,每次一刻钟,间隔半个时辰;给孩子穿宽松单衣,室内通风;

高热(超过三成):除温水拭体,再加 “冰袋敷额头”(用绢布裹住冰块,避免冻伤);及时请太医,不可拖延;

禁忌:绝不可裹棉被捂汗,否则易引发惊厥。

旁边配了插图:左边是乳母给婴儿穿单衣、用温毛巾擦身;右边是被厚裹的婴儿,脸上画着 “惊厥” 的痛苦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第二章 腹泻护理

重点讲 “补津液” 的方法:

轻度腹泻(每日 3-5 次):给婴儿喂米汤(煮得浓稠,不加糖)或淡盐水(一碗温水加少许盐,尝着微咸),每次一勺,间隔一个时辰;

重度腹泻(每日超过 5 次):除米汤,再加 “苹果泥”(蒸熟的苹果刮成泥,能收涩止泻);

禁忌:绝不可禁水,也不可喂 “止泻汤药”(多含汞、砷,伤婴儿脾胃)。

乳母们试过后,都赞 “米汤补津液” 管用 —— 钟粹宫乳母用这法子,救好了腹泻两天的小阿哥,连太医都惊叹 “比汤药见效快”。

第三章 咳嗽护理

区分 “风寒咳” 和 “风热咳”,避免盲目用药:

风寒咳(痰白清稀):用 “生姜葱白煮水”(生姜一片、葱白两段,煮半碗水,放温后喂);配合 “拍背排痰”(手指并拢弯曲,从下往上轻拍婴儿背部);

风热咳(痰黄黏稠):用 “梨汁煮水”(梨去核榨汁,加少许冰糖煮);

禁忌:不可猛灌 “强力止咳药”,会让痰堵在喉咙,引发窒息。

李太医对此赞不绝口:“姑娘这区分,比《幼科发挥》还细致!之前很多皇子咳嗽致死,就是痰堵窒息,拍背排痰这法子,太实用了。”

第四章 日常护理

写 “喂养”“睡眠”“卫生” 的细节:

喂养:按需喂养,不可强迫进食;喂奶后要 “竖抱拍嗝”(避免吐奶呛肺);

睡眠:婴儿床不可放过多被褥、玩具(避免窒息);

卫生:婴儿衣物要单独洗,用沸水烫过;尿布要及时换,避免红臀。

第五章 应急处理

记载 “惊厥”“吐奶呛咳” 的急救:

惊厥:立即将婴儿侧卧,解开衣领,用筷子裹布垫在牙齿间(避免咬舌),同时用指甲掐人中;

吐奶呛咳:将婴儿头低脚高抱,轻拍背部,让奶液流出。

编写期间,江兰还特意去各王府实操验证。履郡王的幼子刚满半岁,因受凉咳嗽,痰黄黏稠,乳母正准备喂 “强力止咳药”,江兰连忙制止,教她煮 “梨汁冰糖水”,再拍背排痰。两日后,乳母特意来护理坊道谢:“姑娘,小阿哥不咳了!痰也没了!之前喂了三天汤药都没用,您这法子太神了!”

一个月后,《儿科护理要诀》终于定稿。江兰让人送到文兴堂刻版,王掌柜听说这是救皇子性命的册子,亲自盯着刻版,还让画工把插图改得更细致 —— 每个护理步骤都画得清清楚楚,连温毛巾的温度、米汤的浓稠度都标了出来。

刻版完成那日,江兰带着样册去养心殿复命。胤禛翻开册子,看到 “发热拭体” 的插图,又翻到 “腹泻补米汤” 的步骤,忍不住点头:“写得细致,连老嬷嬷都能看懂。苏培盛,传朕的旨,将《儿科护理要诀》刻印两百本,赏赐给各王府、宗室,再送十本给太医院,让太医们也学学。”

苏培盛刚要退下,江兰又补充道:“皇上,奴婢还有个请求 —— 让各王府每月呈递‘皇子健康简报’,记录皇子的发热、腹泻情况,奴婢汇总后,能及时调整护理方法,也能监督要诀的落实。”

胤禛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准了!就按你说的办。”

要诀推广后的第三个月,成效就显了出来。内务府呈递的《皇室子嗣健康简报》上写着:“正月至三月,各王府皇子共发热 12 例、腹泻 8 例、咳嗽 5 例,均按《儿科护理要诀》护理,无一人夭折,治愈率达九成。”

果郡王特意带着侧妃来养心殿谢恩,侧妃手里捧着一个新绣的襁褓,上面绣着 “兰草” 图案:“皇上,江兰姑娘的要诀救了很多孩子!上个月庄亲王的小世子发热,按要诀‘温水拭体’,两天就好了;还有履郡王的幼子,咳嗽也靠要诀治好了。这襁褓是臣妾绣的,想送给姑娘,多谢她救了皇室的孩子。”

江兰接过襁褓,指尖拂过细密的针脚,心里满是踏实。她想起编写要诀时的日夜,想起那些夭折的小世子,想起乳母们从质疑到信服的转变,终于明白 —— 这不仅是一本护理册子,更是守护生命的屏障。

胤禛看着眼前的景象,对江兰的态度又多了几分认可:“江兰,你编的要诀,不仅救了皇室子嗣,更给民间做了榜样。往后民间的儿科护理,也可参照这要诀推广,助新政‘固本强基’。”

离开养心殿时,春风已吹暖了回廊,宫墙下的玉兰开得正好,洁白的花瓣落在江兰的宫装上。她抱着那本《儿科护理要诀》,心里默默念道:“那些夭折的小世子,你们看到了吗?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因老法子遭罪了。”

回到护理坊,春桃正等着她,手里捧着各王府送来的谢礼 —— 果郡王的墨宝、庄亲王的玉器、履郡王的绸缎,堆了满满一桌子。“姑娘,各王府都夸您的要诀好用呢!李太医还说,要把要诀纳入太医院的儿科教材!”

江兰笑着摇头,把谢礼分给护理坊的宫女和太医院的太医:“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她拿起一本要诀,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护佑稚子,固本强基”,这不仅是对皇室的承诺,更是对新政民生的期许 —— 等皇室的儿科护理走上正轨,她还要把要诀简化,推广到民间,让百姓的孩子也能少遭罪、少夭折。

夕阳西下时,江兰坐在窗前,开始修订《儿科护理要诀》的 “民间简化版”—— 删掉皇室专属的 “皇子体质调理”,增加 “百姓常见的小儿积食”“虫咬护理”,让更多孩子受益。窗外的玉兰花香飘进屋里,与要诀上的墨香交织,像在为这份守护生命的事业,奏响温暖的乐章。

江兰知道,编写《儿科护理要诀》只是她守护民生的一步。往后,她还要将儿科护理推广到民间,将卫生理念延伸到新政的工匠、百姓中,用现代知识守护更多生命,为胤禛的新政 “固本强基”,也为这个时代,添上一抹守护生命的亮色。而她从包衣之女到 “皇室育儿守护者” 的蜕变,也在这一本本要诀、一个个被挽救的生命中,变得愈发坚实、愈发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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