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下去也得过。
简静请了人上线帮她掏情报后，就跑去粮仓看库存，路上碰到练兵结束回来休息的薄珏，干脆拽着一块儿去。
路上顺便就把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问薄珏：“你能猜到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吗？我是真不明白，都乱成这样了，他们不想着稳定局势，怎么还反过来把局势搞的越来越乱了？”
简静打眼一看，发现薄珏脸上一点惊讶都没。
“不奇怪。”他说道，“你看的是民生，他们不是。”
“不如说，对于他们而言，眼下才是动手的好时机。”
“如今动手的都是一些目光短浅之人罢了。”
简静：“……脑子有坑？”
“尚且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我猜……”薄珏说着，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来，“或许你听说过一种情况，某地某年出现了灾情，但本地官员为了政绩好看，隐瞒不报。”
“而另一官员与这位官员正锋相对，得知消息后，原本可以上报，却为了让事态更加严重，从而顺利将此官员打下马，失去翻身余地，也隐瞒不报。”
“直到灾情彻底失去控制，百姓死伤惨重，流离失所，他才开始弹劾，揭穿此事。”
而在这个过程里，原本可以活下来的那些人命，自然也未曾被这位看似为民做主的官员看在眼里。
简静张了张嘴，又闭上。
她又张了张嘴，半晌说了一句：“啊，我确实听说过。”
不是想不到，这种套路她还写过呢，但发生在现实里，她依旧觉得——有病吧你们？
薄珏的意思她也明白，对于某些人来说，只要有利益，瘟疫都不算个事！
但这还是太魔幻了。
简静：“照他们这样打下去，之后还能剩多少人口就难说了。”
薄珏说道：“其实事情未必就如我们想的那么糟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愚不可及，总有人会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的。”
“不过……”
简静看他。
薄珏垂眸，似乎是有几分犹豫，片刻后重新抬头看向她，才将徘徊在嘴边的话说了出来，“这种事，不能赌。”
不管那些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了什么样的利益，才掀起了这次的乱战，结果就是会有无数人因为他们的野心、他们的愚蠢而失去性命。
即便这些人可能最后也没有一个好下场，可其他被牵连其中的百姓又是何其无辜？
薄珏：“况且，我们与那边距离并不算远，如果坐以待毙……”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薄珏：“……”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最后，简静叹口气，说道：“只能那样了吗？”
薄珏：“抱歉，至少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二人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其实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个解决方式。
不仅是解决洛阳那边正在进行中的乱战，也解决这些表层问题之下的问题。
在这种时候，在不少人已经开始组建、甚至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武装势力，并且谁都不愿意屈居于人下，想成为大虞下一个王朝的开国君主时，跟他们说什么和平，说什么和气生财，那纯纯是讲笑话。
就算有神女，也不行。
人这种生物，在没有涉及到自己的核心利益时，会屈服于强权、屈服于自己无法反抗的事物。
但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核心利益，就像现代网络里流行的那句话——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种特性，对野心家有效，对理想者同样有效。
至少，在简静的认知中是这样的。
所以，目前他们二人想到的解决办法其实都是一个——以杀止杀。
乱世已经来了，靠道德、靠劝说、靠什么真善美，那是在做梦。
事到如今，想要不见血的让世界和平下来，可能真的只有做梦才能实现了。
简静：“我并非是认为事到如今还能靠什么仁义让大家放弃争端，放下来和平商谈，我只是不想成为这个领头人。”
只要她还有一日抱有回去的希望，她就不可能那么做。
因为不论是哪一种领头人，首领、军阀、教主又或者那个最高的位置，在简静的概念里，都代表着责任。
也是羁绊，是束缚，是她一旦沾手就可能再也无法回家的可能。
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最根本的目的，极其简单。
只是活下去而已。
在这之外，她做的种种事情，只是基于道德，基于让自己良心能够安稳，基于自己可以活得舒服一点而做的。
如果搞错了她的行动动机，从而觉得她是个善良到无论是对谁都会伸出援手的话，那就是大错特错。
又或者，觉得她是在为此积攒名望、资源，想要组建势力在这个世界当一个逍遥的君主……那也是大错特错。
她能善良，只是因为她有善良的能力。
她本质上还是自私的。
她不否定这一点，但想也知道，不会有人会把这话挂在嘴边吧？
简静：“或者，你来做这个领头人？”
薄珏微微一愣，随后很快摇头：“不，如果真的需要有个人出面的话，人选其实也不一定需要在你我二人之间选择。”
“但是其他人……”
不是其他人不行，而是信任度不够。
薄珏这时候吐出了一个地名：“凉州。”
闻言，简静眼眸微微一眯，“你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么？”
“没有，只是凉州最近传来的消息……”薄珏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如今的凉州那些人，不像是打算偏居一隅的样子。”
说到这，简静就想起了凉州最近传来的动向，皱了皱眉。
她当初放手的干脆，如今就不会因为凉州那边神女教的发展似乎与自己预料不符就不快，不过还是会有一种朋友分开后逐渐陌生的失落感。
虽然还有信件往来，但那边的变化，以及简静见不到熟悉的那些人如今的状态，都会让她逐步降低对一些人的信任度。
人心易变这四个字，可是至理名言。
“算算时间，那边估计也要送新消息过来了，或许可以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简静这么说道，“不过，从凉州到长安这一段路上的情况，我们也要找人细细打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