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不知会持续多久，快和慢并不是孔灵仙能够决定的，而是要看她自己能不能承受。
他能提供一次又一次、且毫无变化的灵力冲击，按不切实际的理论来说，他只需要一次就可以达成助其提升修体的目的。
但这个“理论”太过于不现实，需要洗髓经脉的人完全不可能承受得住这么一下猛的。
水清鸢要一直保持灵力运转，身形最好也不要乱动，这比第一次金珠珠帮她的时候还要难熬。
可以看到她的整个身子已经颤抖得十分明显，脸色更是苍白到几近透明似的，没有借力攥住什么，甚至连两只手都要平静自然地放在腿窝处，每一阵剧痛都要硬扛。
单薄的身体更是显得颤抖明显，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滚成珠，可钻心的疼痛却在冲上喉间时堪堪被咽了回去。
比上一次成为下行体……可差了些啊。
“……疼是可以叫出来的，哭一下也没事，就这么忍着会更难受。”
方墨以为她是因为屋子里站了那么多人，小姑娘家家的不好意思，身为师父，他肯定是不忍心自己的徒弟硬生生忍着的。
哪怕喊出来也好过些。
要知道平常受伤只要伤及了经脉都算比较严重的伤，如今更是要承受被一遍遍撑开的痛苦，可想而知该有多痛。
这样的痛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水清鸢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破裂胀满的剧痛感从全身各地炸开，随后迅速顺着每一寸经脉穿透，她的耳畔甚至出现了闷闷地崩碎声，然而在药液和灵力的作用下，崩开的伤口又快速闭合。
再崩开，再修复。
等这一轮的剧痛滚遍了全身，紧接着便是下一轮，半点喘息的时间都不会有。
再痛，再难忍受，都是机缘。
她已然因为幸运而获得这份机缘，自然要狠狠咽下，有多痛都是她自己选的。
水清鸢承认自从遇到小肥猪之后，自己这一路走来得有些过分顺利，可这本就是她所追求的、她想要得到的。
她就是要这样一路、再一路强大下去。
如今能有这般顺利，也就愈发印证了她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十分正确的。
真是谢谢你啊，伟大的神使。
原本跟着紧张起来的金珠珠莫名心惊肉跳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唔……」
本能的敏锐让它立即扭头环顾四周，心里诡异地发毛，最后还是圆滚滚地泡进池子里，想离水清鸢更近一点。
该说不说，它已经习惯待在水清鸢旁边了，在她身边多少能有点熟悉的感觉。
“不必太过担心，这孩子心性坚定，自有其造化。”
孔奶奶笑呵呵的，反倒是先劝起了方墨这个当师父的。
浑身剧烈的疼痛甚至让水清鸢的身体感受到了麻木，像是被海浪拍击的礁石，哪怕被侵蚀得千疮百孔也无法动弹，活像是因为这些疼痛而扎了根。
她原本在努力维持清醒，免得自己会被痛晕过去。
可忽然间，她的眼前又浮现起当初借助孔灵仙的灵力所看到的画面。
光景明媚之下，丛林中的矮树，那片碧绿色的嫩叶、那只正在吐丝的小蜘蛛……
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画面紧紧地扒在了她的眼球前方，叫她时不时地便以一种心悸回想出来，那嫩叶边缘圆润的锯齿、蜘蛛腿上的细小绒毛……
记忆中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身上的疼痛而看得愈发清晰。
清晰到甚至散发着光晕。
孔灵仙始终在把控好力度和时机，谨慎而坚定地调动自己的灵力。
她经脉当中的节点居然比寻常修士体内的要更多一些，扩张经脉的同时也要将这些节点一同拓宽，耗费的时间也更多。
为了速度，他特意选了这种从身体各处侵入灵力的法子，要是真有一个不小心，她这一身经脉都得废掉。
不过速度这块是水清鸢自己要求的，因为一点一滴慢慢来的话，预计需要几天的时间。
这样就太耽误孔灵仙的时间了，毕竟他还是慕道的楼主，每日公务还有许多，确保用快速的法子只是会更有更多的痛苦，水清鸢便不再犹豫。
时间就这样宛如热茶壶嘴上的袅袅白烟缓缓飘忽消散，眼睁睁地看着水清鸢从抖如糠筛到缓缓平静。
并不是因为疼痛减弱了，而是她已经习惯了，身体趋于麻木僵硬。
「看得本大人都开始困起来了……」
金珠珠泡在池子里，仰飘在水上看着脸色已经惨白、浑身汗湿的水清鸢。
虽然说这是一种机遇吧，可洗髓经脉的疼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大部分人都会痛晕过去。
但只要晕厥就要被立即叫醒，因为自己运转灵力的行为不能停止，一旦自主的意识停下了，他人撑开经脉的过程将会十分危险。
所以通常来讲，大部分人在洗髓经脉时都不能一次性连贯地完成，途中可能会有休息时间。
当然，这样做也有弊端，比如断断续续的痛苦很容易让修士自我放弃，折磨的不止是肉体，还有精神。
从浸泡药液开始算，外面的天色由夜色逝去到清晨微光，又自正午阳光晒暖再到如今的暮色蔓延，平静的时光悄然晃过，整整过去了几乎一天的时间。
“……这般，就算是成了。”
附着在她身体上的灵力开始逐渐收回，孔灵仙上前一步，抬掌按在她头顶，用更为温和的灵力帮助她恢复。
提升到等行体之后，水清鸢如今能聚集、存蓄的灵力，是曾经的一倍还要多些。
她的身体疲惫不堪，眼皮仿佛略微低下去一些就能完全合上，疼痛的来源虽然已经消失，可每一寸皮肉下面的肌肉仍旧在下意识抽搐。
「终于成了啊。」
金珠珠中间还睡着了一段时间，听到声音才睁开了眼，打了个哈欠。
此时的水清鸢脸上别说看见血色了，没变得灰暗、能有口气在喘就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