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易知玉不语,沈月柔不由有些焦急,忙又道:
“嫂嫂,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愿同我出去听曲?莫非……还在担心上回的事重演?”
她凑近些,语气愈发恳切:
“你放心,咱们这回不在雅间,就在大厅——众目睽睽之下,我就算想使坏也无从下手。再说了,我都这般诚恳赔罪了,怎会再起歹心?我只是觉得那儿的曲子实在有趣,这才想带嫂嫂去听听。而且那儿的酒菜也精致,我想着定一桌席面,请嫂嫂过去尝尝,听听曲、用些点心,也算是我向嫂嫂赔罪的一点心意。”
说着,她便伸手去挽易知玉的胳膊。
易知玉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温声道:
“倒非我不愿同你出去听曲。只是府中事务繁杂,我还要照料两个孩子,即便有心,只怕也抽不出空闲。”
听易知玉这话,分明是要回绝的意思,沈月柔不由心生烦躁。
她眼珠转了转,又劝道:
“哎呀,嫂嫂这般想可不对。咱们沈家娶你进门,可不是要你终日劳碌的,你合该好好享福才是。醉云楼近来听曲看戏的夫人小姐可多了,你若不去,真真是可惜了。府里这么多下人婆子帮着做事,你就一两日不盯着,也不碍事的。”
她打量着易知玉,语气越发体贴:
“你瞧瞧你,日日忙着府中事务,人都憔悴了。要我说,你就该抽空松快松快,顾惜顾惜自己才好。”
听她这般说,易知玉轻轻蹙眉,不由抬手抚了抚脸颊:
“憔悴了么?”
沈月柔见她似有松动,忙趁热打铁道:
“是呀!这些日子不见,嫂嫂气色瞧着都差了些,定是累着了。要我说,你就该多出去逛逛,少操些心。横竖有这么多人照看孩子、帮着管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如好生歇歇。”
易知玉作出一副犹疑不决的模样,仿佛真被她说动了几分。
沈月柔见状,唇角几乎要压不住得逞的笑意,赶紧又道:
“好了好了,咱们便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定位置,待定好了,便派人提前来告知嫂嫂。届时咱们一同出去听曲散心。”
说罢,她生怕易知玉再推拒,立刻起身便要告辞:
“好了嫂嫂,该说的我都说了,便不打扰你陪孩子玩耍了。到时候我定提前派人来知会你哦!”
话音未落,她已头也不回地快步出了院子,如一阵风般消失在门外。
待到沈月柔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易知玉神色恢复如常,唇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一旁的小香忍不住嘀咕:
“这三小姐当真可笑得很。先前对夫人做了那般多恶事,害了夫人多少次,她怎么就能这般自信,觉得只要给夫人道个歉,夫人便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与她重归于好?”
她越说越觉得荒唐:
“况且她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忽然装出这副客气乖巧的模样,不觉得突兀得紧、目的昭然若揭么?她莫不是将咱们一院子人都当作傻子了?”
易知玉望着沈月柔离去的方向,笑意未减,轻声道:
“她向来如此。自以为聪慧过人、万事皆在掌握,故而即便行事破绽百出,也认定旁人瞧不出来。”
小香忍不住低声抱怨:
“当真可笑。她真当咱们满院子人都是好糊弄的傻子不成?上回骗您出去、险些害了您的事,咱们可都还记着呢!这才过去多久,竟又用同一招——她甚至连害人的法子都懒得换一个,真是离谱。”
说着,她转向易知玉,语气恳切:
“夫人,咱们别理她。要听曲咱们自己去便是,万万不能与她同去。她这分明是又想将您骗出去害您!咱们可不能上当。”
听小香这般说,易知玉唇角笑意更深,含笑望着她:
“小香倒是愈发机灵了,竟一眼便瞧出这沈月柔心里憋着坏呢~”
小香嘟了嘟嘴,小声吐槽:
“这哪里是奴婢机灵?分明是三小姐手段太过拙劣。她这般大张旗鼓地演这一出,莫说是奴婢,只怕连昭昭小姐都能瞧出她别有所图了。”
听小香这般说,易知玉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你这说得,倒有些夸张了。”
小香挠了挠头,憨笑道:
“本来就是嘛。”
易知玉含笑颔首:
“你也不必担忧。你家夫人我也不是个痴傻的,自然知晓她没安好心。”
她转眸看向影十:
“派人去查查,沈月柔约我去醉云楼,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是,夫人。”
易知玉眉梢微挑,又问:
“对了,颜子依那边……如何了?”
影十回道:
“已逃出伯爵府城南那处宅院,眼下又躲回破庙中了。想来是打算等风头过去再露面。”
易知玉轻轻点头,声音低缓:
“既然沈月柔这般急着来招惹我……那我原先的打算,便只能提前了。”
她望向影十,影十会意,俯身凑近。
易知玉附在她耳边低声嘱咐几句,影十听罢,郑重颔首:
“明白了,夫人。属下这便去安排。”
“嗯。”
刚交代完事情,沈云舟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处,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见到他归来,易知玉有些意外,立刻起身迎上前去。
正在院中玩耍的沈慕安一瞧见父亲,立刻欢快地奔了过去,一头扑进沈云舟怀里:
“爹爹!”
沈云舟原本含笑望着易知玉,听见儿子的呼唤,目光转了过去。
见沈慕安扑来,他随即蹲下身,稳稳将孩子抱了起来。
与此同时,易知玉也已走到他跟前,笑盈盈地望着怀抱安儿的沈云舟:
“今日怎的回来得这般早?”
沈云舟一手抱着沈慕安,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份请帖,递予易知玉:
“收到了份帖子,恰好今日事务不多,便想着早些带回来给你。”
易知玉接过请帖展开,里头竟是若宁郡主的邀约。她眉梢微挑:
“若宁郡主请我们过府做客?”
沈云舟颔首:
“嗯。我听萧祁说,她此番主要是为答谢那位替她医治的神医,便将相熟的人都请去,顺道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