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诺的大脑在那一刻彻底被格式化了。
主动索要奖励？
这六个字像惊雷一样在他空白一片的脑海里反复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足以让他社会性死亡的威力。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上刚才那一下若有似无像被羽毛拂过的触感，以及眼前那双近在咫尺盛满了戏谑和某种更深邃东西的紫眸。
“我……我没有！”他几乎是尖叫着反驳，声音劈叉得厉害，身体猛地向后仰试图拉开距离，却忘了自己还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狼狈地朝后栽倒。
预想中后脑勺撞到沙发扶手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君颜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揽住了他的后背，轻松地将他捞了回来，重新按回沙发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这一捞一按，反而比刚才更近了。
“没有？”
君颜挑眉，指尖甚至故意蹭过他刚才被能量灰烬弄脏的唇角，将那点黑色抹去。
她的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种磨人的暧昧，“那刚才……是意外？”
沈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被触碰的地方，那片皮肤瞬间变得滚烫。
他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心跳声大得几乎要震破自己的耳膜。
他想说是意外，可那触感太过清晰；他想否认，可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看着他这副羞愤欲绝，快要冒烟却又无力反抗的模样，君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维持着这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慢悠悠地开口：“看来，光是‘课后辅导’还不够，还得加强一下‘学习动力’才行。免得某些小临时工总是心不在焉，连最基本的能量控制都做不好。”
她的气息拂过他的鼻尖，带着冷香和一丝危险的诱惑。
沈诺快要哭了。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要来受这种折磨？！
就在这时，团子抱着一本厚厚的大书哒哒哒地跑了回来，奶声奶气地汇报：“颜颜！那本《星界生物图鉴》检查完啦！没有奇怪的能量波动呀？是不是你感觉错……”
他的声音在看到沙发旁几乎叠在一起的两人时戛然而止。
小狐狸崽子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手里的书“啪嗒”一声又掉地上了。
“啊！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团子猛地用两只小爪子捂住眼睛，转身就想跑，结果因为太慌差点被自己绊倒，同手同脚地窜到了一个书架后面躲起来，只露出一双激动得闪闪发光的眼睛和不停抖动的狐狸耳朵。
继续？！继续什么继续！
团子的出现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沈诺。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君颜，弹射起步般从沙发上跳起来，踉跄着后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书架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虽然他根本没用上什么力气，但是面子得给，君颜顺势直起身，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裙摆，脸上那副逗弄人的表情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时的慵懒淡漠，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气场全开的人不是她。
她甚至还嫌弃地瞥了一眼沈诺：“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好像我要吃了你一样。”
沈诺：“……” 你刚才难道不是吗？！
团子从书架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小声哔哔：“颜颜，你刚才好像真的有点像要吃掉诺诺的样子哎……”
君颜一个眼刀甩过去，团子立刻缩回脑袋，假装自己不存在。
“行了，今天的‘辅导’到此为止。”
君颜似乎失去了继续逗弄的兴趣，转身走回王座，“看你那样子也学不进去了。把书放回去，你可以提前‘下班’了。”
沈诺如蒙大赦，一秒都不敢多待，手忙脚乱地将那本厚重的《基础能量符文图解》塞回书架，连礼都忘了行，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藏书库。
看着他那仓皇失措，仿佛后面有地狱三头犬在追的背影，君颜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团子这才敢溜出来，蹭到她脚边，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颜颜颜颜！你刚才是不是真的要亲下去了？！诺诺的脸红得都快滴血了！你……”
君颜屈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少八卦多干活。刚才支开你，是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
团子捂住额头，委屈巴巴：“什么东西比磕cp还重要嘛……”
君颜的目光转向藏书库某个阴暗的角落，眼神微凝：“那个角落的能量残留……和之前袭击者、还有那顶王冠的能量，有极其细微的同频共振。虽然很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
团子一愣，小脸瞬间严肃起来：“诶？！意思是……有内鬼？或者有什么东西被悄悄放在这里当坐标了？”
“嗯。”君颜眼神冷了下来，“看来，不止我们会在鱼饵旁边放钩子。”
……
沈诺一路狂奔回晨星驿站，直到冲进自己的树屋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时，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
他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依旧发烫的脸，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藏书库里那令人窒息的一幕幕。
那个女人的气息，她的触碰，她的眼神，她那些意味不明的话语……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反复灼烧着他的神经。
“奖励”。
“课后辅导”。
“学习动力”。
“主动索要”……
这些词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到底是怎么一步步陷入这种境地的？！
明明只是来探查敌情，怎么就成了“临时工”，还要被迫接受这种……这种让人无法启齿的“辅导”和“奖励”？！
而且……他悲哀地发现，自己除了羞愤和慌乱之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厌恶？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更加恐慌和罪恶。
他是光明圣子啊！他应该对黑暗力量、对那位亡灵君主保持绝对的警惕和排斥才对！
可是……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某种微凉的触感，以及昨天那个短暂却强势的吻……
“啊！不要再想了！”他痛苦地把头埋进膝盖里，发出压抑的呻吟。
就在这时，他随身携带着用于与教廷联络的一枚小型圣徽突然微微发烫，并震动起来。
是主教的紧急联络！
沈诺猛地抬起头，强行压下内心翻腾的混乱情绪，深吸一口气，将一丝圣力注入圣徽。
“艾洛斯殿下！”主教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您没事吧？刚才我们监测到永夜王座方向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虽然很短暂，但强度极高！我们担心……”
沈诺心里一紧，是刚才他能量失控符文炸掉的那一下？
还是君颜探查那个角落能量残留时引起的？
他赶紧稳住声音回答：“我没事，主教大人。刚才……刚才我在练习一个新的圣光术，可能有些能量外泄了。”
他再次撒了个谎，内心充满了负罪感。
“原来如此。”主教的声音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变得凝重，“殿下，圣典筹备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各方势力都已陆续抵达。近期黑暗力量活动频繁，您千万要小心，尽量减少外出，尤其不要再靠近永夜王座那边……”
“我知道了。”沈诺低声应道，心情复杂。
结束通讯后，他靠在门板上，望着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
圣典要开始了。
这意味着他在这个小镇、在永夜王座“兼职”的日子，似乎也进入了倒计时。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莫名的失落？
他甩甩头，试图将这种不该有的情绪抛开。
他走到床边，想拿出教廷的经典来研读，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当他打开随身行李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角落里那顶被圣光层层封印的、造型诡异的王冠所吸引。
这顶由袭击者送来的，据说是什么“星灵族圣物”的王冠，此刻在夕阳的余晖下，表面的封印符文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沈诺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凑近了些，仔细查看。
没错！那些原本稳定流淌的圣光封印，此刻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得明灭不定，仿佛受到了某种内部力量的冲击！
而王冠本身，那漆黑的材质下，似乎有极淡极淡的、与之前袭击者能量同源的暗紫色流光一闪而过！
更让他心悸的是，当那暗紫色流光闪过时，他手腕上的乌鸦手环，竟然也同步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悸动！
这王冠……和永夜王座……或者说，和君颜给他的这个手环，有什么联系？！
那个袭击者，把这东西送到他手里，到底想干什么？！
沈诺看着那顶重新恢复平静，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觉的王冠，背后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他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而漩涡的中心，似乎同时指向了那位恶劣的亡灵君主……和他自己。
永夜王座内，君颜也正看着手中一枚不断闪烁着暗紫色微光，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鳞片眉头紧锁。
这是之前从湖心袭击能量中剥离凝聚而成的，但是只有一丝。
“团子。”
“在！”
“能量共鸣的频率在加快。那顶破王冠……恐怕快要压不住了。”
“啊？那怎么办？诺诺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
君颜冷笑一声，指尖用力，将那枚躁动的鳞片捏得粉碎，“正好。省得我再去找借口。”
她抬眼，望向晨星驿站的方向，紫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也是时候……去收一下‘房租’和‘赔偿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