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般闻言，脸上激动的神色一滞，犹豫了两秒，随后低下头，声音也低沉了些许：“城主大人，扩张……就会发生战事，战事……就会死人。这是不可避免的。”
他试图寻找解决方案：“我会命令其他部门做好万全协调，在战争结束之后，对死去的凡人进行丰厚的补偿与抚慰，将他们的家人好好安顿下来，确保……”
……
与此同时。
站在浚河北岸，一座临时搭建的、气势恢宏的指挥高台之上，洪舒量同样接到了来自手下心腹的紧急汇报。
厚厚的卷宗被整理成一本册子，递到了他的手中。他调用起化神期的强大精神力，飞速地翻阅着这些文件，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越来越肃然。
“没想到……这牧城，经过这短短七年的发展，竟然能达到如此地步……”他放下册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下方，向他汇报的一名年轻士兵，此刻脸上也带着掩饰不住的慌张。
“洪长老，我们四十六城联盟已经如此倾尽全力地发展了，而且身后还有四十六个家族源源不断的资源支撑……为何到最后，还是……还是没能追上这牧城？”
“他们如今的人口数量已经有三十亿！而且其中军队所装备的武器，那些会发光的金属长枪和奇特的战甲，已经让我等根本无法理解了！他们大军集结之下，恐怕……恐怕能够抗衡数十位甚至上百位化神长老的联手啊！”
“我等如果主动进攻，根本无法攻破牧城的防线。就算对方主动向我们进攻，恐怕……恐怕我们也无法抵御呀，洪长老！”
这年轻士兵乃是洪舒量的亲信，因为很年轻时便跟随洪家的队伍一起进入了这时间结界，资历尚浅，因而一直充当近卫士兵的角色。
若非如此，以他的血脉，在洪家本可成为核心弟子。
“慌什么？”洪舒量淡淡地回应道，与士兵的慌张形成鲜明对比。
他从容地从旁边拿起一杯灵气氤氲的香茗，轻轻啜饮一口，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你估计，如果开战，我们四十六城联盟，会死多少人？”
那年轻士兵回想起自己之前在边境侦察时，远远望见的牧城军队演习所展现出的恐怖威力，身躯不由得微微颤抖，艰涩地开口道：
“回……回长老的话，以小人在牧城边境所见，他们军队武器发出的威力，恐怕我等凡人士兵和低阶修士……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一旦开战，前线军队就会在瞬间全军覆没……”
“恐怕……唯有您这样的化神期长老，以及一些元婴期的长老，才可勉强抵抗一二……”
“这样的话，我们的凡人士兵和低阶修士，很有可能……会折损五成以上！就连后方的平民，也会因为无法控制的剧烈战斗余波……而再度死伤四成……”
说出这个数字时，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这伤亡比例，简直是骇人听闻，足以让任何统帅为之却步。
然而，洪舒量闻言，面色却更加平静，甚至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
他淡淡道：“如此大的伤亡……确实是惨绝人寰。”
“可正是如此，反而不必担心。”
此言一出，那年轻士兵直接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理解。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洪舒量瞥了他一眼，声音压低了几分：“此事关系重大，我只告知于你听。你是我洪家核心血脉，出去之后，切不可告诉你的那些同僚，明白吗？”
年轻士兵猛然点头，赌咒发誓般道：“老祖放心！晚辈明白，绝不外传！”
洪舒量这才缓缓道来，语气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
“如今这场选拔赛混乱至此，其根源，便是因为这暗炎少尊不按规则出牌，运用了海蓝星的规则与奇技淫巧，令牧城发展过于迅速，并且还一度向外扩张，导致浑天阵力量失衡，不断地将整个上清道域的区域纳入试炼之地。”
“此举，早已引起了天宫之内一些大人物的不满。”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是因为这暗炎少尊的做法，触犯了两条忌讳。”
“其一，便是挑战了天宫规则的正统性。”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将如此广大区域的凡人全部纳入辖区之内，并且利用浑天阵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隔绝了外界的某些规则。这样的话，那些原本一直仰仗此地凡人供给信仰之力的、我们无法想象的伟大存在……就无法从此地再稳定地获取信仰之力了！”
他顿了顿，看着士兵似懂非懂的眼神，进一步解释道：
“而信仰之力，向来讲究的是凡人之心所向，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敬仰。”
“这暗炎少尊之所以能够令如此多的人心向往之，就是因为他只发展民生，创造财富，并且将这些财富和机会，相对公平地分润给了整个牧城辖区之内的所有凡人！
在他的治下，没有大的战乱，没有苛捐杂税，只有不断变好的生活，那么信仰之力自然源源不断地向他汇聚。”
“可是——”
洪舒量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意味，“一旦他主动发起高强度的战争，导致了大量的、不必要的死亡……无论是我们四十六联盟之内的人族死亡，亦或者是他牧城辖区之内的士兵或凡人大量伤亡……都会引起天道的反噬，导致信仰之力的急剧衰减，甚至污染！”
“如今按照你的计算，我四十六城联盟内，足足有十八亿生灵。若是阵亡四成，那便是超过七亿生灵的消亡！就算只是阵亡一成，那也是近两亿生灵！”
“主动发起战争，造成如此恐怖的杀孽与天道反噬，就算是炼虚境强者恐怕也难以承受，何况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区区金丹呢？”
“这样做的话，便会引起整个天道规则的排斥，让他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所有的计划，全部功亏一篑！”
“到那时，根本无需我们死战，只需礼殿站出来，对暗炎少尊发动战争之事作出审判，并且引动天罚……甚至天道学宫也会借题发挥，不承认这暗炎少尊的选拔赛成绩！”
“这样的话，暗炎少尊所有的经营，所有的谋划，都会在瞬间崩塌，彻底出局！”
那年轻士兵惊恐地瞪大眼睛，呼吸都几乎停滞。
竟……竟还有如此深层的讲究？
但他还是呆呆地看向洪舒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可是……这样的话，会死去七亿生灵啊……”
洪舒量面无表情，语气淡漠得如同在谈论天气：
“死去的，也只是七亿无用的凡人与低阶修士而已。你是我洪家的核心弟子，修为已至筑基，在这场战争中，是不会死去的，放心便可。”
“如今我们需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等待那暗炎少尊按捺不住，率先发起这场战争。只要战端一开，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牺牲与谋划，便会获得圆满的成功与回报。”
说完这些，洪舒量便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看也没看那失魂落魄的年轻士兵，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远处其他盟友城池飞驰而去，准备进行下一步的协调。
只留下那年轻士兵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前方波涛汹涌的浚河，目光发直。
他从小生活在这新建的城市之中，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不仅修炼了传统的灵力功法，也潜移默化地受到了来自牧城文化的影响，学习了一些“生命可贵”、“人人平等”的道理。
如今，亲眼见到自家老祖，如此轻描淡写地将七亿生灵的死亡当作算计的筹码，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时间无法接受。
……
牧城之内，空中别墅。
李游平静地摇了摇头，对秦般说道：“死人太多了，不行。”
秦般望着李游，面色有些焦急，他知道信仰之力对城主的重要性，忍不住劝道：“可是……城主，信仰之力对您至关重要。五十年的时间，外界局势瞬息万变，您真的等得了吗？”
他再次调出数据，试图说服李游：“在下重新计算过了。如果说我们大军动作足够迅速，战术足够精妙，将双方的总体伤亡，可以强行控制在两成以下！”
“到时候，来自于四十六城联盟的十八亿生灵，可以迅速为您这第九丝信仰之火提供磅礴的能量！就算因为战争带来的负面情绪，使得这些信仰之力有所折损、不够纯净，但凭借庞大的基数，也应当……应当能在二十年内完成积蓄！”
他上前一步，几乎是恳求道：“在下……在下可以亲自前往前线督战，确保计划顺利执行，将伤亡降到最低！”
李游摆了摆手，示意秦般不用再说。
他望着前方繁华而和平的城池，沉默良久，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在此期间，秦般都是紧张无比地望着李游的背影，手心都已出汗。
直到最终，李游那声叹息落下，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道：
“这仗，还是要打。”
秦般闻言，脸上顿时涌现出狂喜之色，连忙道：“正是如此！城主大人，您经天纬地，统御万方，乃是不世之才！只是……只是有时过于宅心仁厚，对凡人过于仁慈了。若想要成就大事，推动时代变革，有些时候……就必须要狠下心来啊！”
然而，此时李游突然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秦般。
他的双眸并未散发出任何强大的灵力威压，但那深邃而平静的目光，却仿佛能直透人心，让秦般身躯剧震，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宛若一个犯了错被老师抓住的小学生，不敢与之对视。
李游平静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秦般，不要忘了。你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没有遇到我，没有来到牧城之前……在那些所谓的‘大人物’眼中，也只不过是……可以随意捏死，而无人在意的凡人中的一个。”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秦般耳边炸响。
他顿时感到面红耳赤，羞愧万分，仿佛内心最不愿触及的某些东西被赤裸裸地揭开。他深深地低下头，声音带着颤抖：
“秦般……知错！一时糊涂，被力量蒙蔽了双眼，还请城主大人指教！”
李游没有再责备他，而是转身走回茶几旁，从容地倒上两杯清茶，将其中一杯推到秦般面前，自己也拿起一杯，淡淡地说道：
“我说的打仗，不是动武，不是让你们拿着灵能枪去冲锋陷阵。”
他轻轻吹了吹茶沫，语气带着一种智珠在握的从容。
“而是用其他的方式，让四十六城联盟之内的凡人，从内部瓦解，让他们不攻自破。”
秦般捧着那杯茶，有些犹豫，尝试着提醒道：“城主大人，如今这四十六城联盟，与之前的南皇府情况完全不同。他们……他们同样采取了所有人都可修炼的政策，而且有四十六个巨无霸家族的财力托底，几乎每个凡人每年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补助，生活无忧……他们，也不缺钱。”
想要从内部瓦解这样的联盟，听起来比武力征服还要困难。
李游喝下一口茶，放下茶碗，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记得之前在建立全境电气网络和灵网的时候。我是不是特意交代过你，要同步大力发展报业和电视广播产业？”
秦般立刻点头，虽然不明白城主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恭敬回答：“回城主大人的话，我们格物院完全按照您的吩咐，大力扶持并建设了许多报社、广播电台和电视台。
这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牧城居民的精神文化生活，提升了幸福感，也拓宽了信息接收渠道。”
“而且，许多基础的灵力修炼教程、突破修为的常识和技巧，都通过电视节目和广播，传达到了千家万户，为普遍提升我牧城居民的整体武力水平，做出了巨大贡献。”
李游放下茶碗，转身正色看向秦般：“接下来，我们要打的，就是一场不一样的战争。”
“要按照我的计划，动用我们掌握的所有报社、广播和电视网络……去瓦解这四十六城联盟！”
随后，李游用清晰而现代的语言，将接下来的全部要点和操作细节，一一告知。
秦般在聆听的起初，先是迷茫和不解。
紧接着，他的眼睛逐渐瞪大，全身开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再之后，他彻底明白了这个计划的精妙与可怕之处，开始以一种崇敬万分的狂热姿态望着李游，手指飞快地记录着，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微小的要点。
待到李游说完之后，秦般几乎要忍不住跪伏在地，膜拜李游。
他咽了咽口水，强行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惶恐问道：“敢问城主大人……这个计划，您……您可为它取好了名字？”
“当然有。”
李游嘴角勾起一抹神秘微笑：“这个计划，就叫做……”
“和平演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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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刀毛本尊：
十四更！！
能不能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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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