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朝阳刚爬上山顶，秦悟源已在禁区密林中疾行半日。
他腰间的太初石始终烫得惊人，青铜残碑上的血色地图像活物般蠕动，红点正朝着西北方的山谷跳动——那是他从未踏足过的禁区深处。
“啾——”
肩头的小红尾突然炸起浑身火色绒毛，狐尾绷成僵硬的弧线。
这只跟了他三年的通灵火狐，此刻正对着前方空气发出短促的低鸣，鼻尖微动，露出獠牙。
秦悟源脚步一顿。
他能闻到风里若有若无的腥气了，像铁锈混着腐肉，是他在禁区见过最惨烈的兽潮战场才有的气味。
十年生存经验告诉他，越是平静的危险，越要加倍小心。
“别怕，有我在。”
他伸手抚过小红尾的耳朵，掌心的金色纹路随着动作微微发亮。
这是昨日觉醒太初血脉后留下的痕迹，此刻正随着心跳节奏轻颤，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转过最后一道山梁，山谷入口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说是“入口”，实则是两尊倒塌的青铜巨像之间的缝隙，巨像的眉眼已被岁月磨平，但胸口那道深及骨髓的剑痕仍在渗着幽蓝鬼火——分明是被无上大能一剑劈成两半的。
更诡异的是缝隙前漂浮的淡青色光膜，上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仍在散发着排斥气息。
秦悟源刚靠近三步，光膜突然泛起涟漪，竟有半透明的锁链从虚空中窜出，直取他咽喉！
“来得好！”
他不退反进，右手按在腰间的太初剑胚碎片上。
这是前日签到得到的神器残片，此刻被他握在掌心，竟发出清越剑鸣。
剑胚表面的暗纹与光膜上的裂痕瞬间共鸣，锁链触到剑胚的刹那，“咔嚓”一声碎成齑粉。
光膜彻底崩解的瞬间，山谷内的景象如潮水般涌来。
满地都是锈成黑褐色的残甲断刃，有的插在焦土中，有的半埋在碎石里，更有染血的战旗碎片挂在枯树上，旗面“玄黄”二字虽已斑驳，仍能看出当年的赫赫威风。
最中央的地面上，刻着四个足有丈余的大字——“玄黄之战”，笔画里填满了暗红血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
“玄黄之战...”秦悟源喃喃重复，想起白眉老人曾说过，万年前九界最惨烈的一场大战，便是玄黄二族为争夺太初秘境爆发的，最终两族近乎灭族，连太初古族都被牵连。
他握紧太初石，突然明白为何石上会出现血色地图——这里，或许藏着太初古族的秘密。
“叮——”
熟悉的系统提示在识海响起时，秦悟源正蹲下身，指尖即将触到地面刻字。
他猛地抬头，却见四周的焦土突然泛起黑浪！
“咔啦——咔啦——”
骨骼摩擦声像暴雨打在枯荷上，从四面八方涌来。
数十具身披残铠的骷髅战士破土而出，他们的战戈虽断，但甲胄上的玄黄纹章还在泛着幽光。
最前排的骷髅脖颈转动一百八十度，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鬼火，直勾勾锁死了秦悟源的咽喉。
“小红尾，退到我身后！”秦悟源低喝一声，将火狐塞进怀里。
他能感觉到这些骷髅的不对劲——寻常死灵只有本能，但这些骷髅的动作竟带着战场搏杀的章法，每一步都卡着他的呼吸节奏，分明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的战魂！
“太初锻体诀第三重，裂山崩！”
他周身肌肉鼓胀如铁，金色血脉纹路从锁骨漫到手臂，一拳轰出。
拳风裹着破风声撕裂空气，最前排的三具骷髅当场被轰成碎片，头骨碎块中竟溅出几点幽绿液滴，落在焦土上滋滋作响。
但更多骷髅涌了上来。
有从左侧突刺的，有从后方锁喉的，甚至有两具骷髅互相攀爬，组成人梯要抓他的面门。
秦悟源连退三步，后背撞在一截断旗上，却摸到旗竿上残留的温热——这面旗，分明是刚被插在这里的！
“难道有人在操控这些死灵？”他念头刚起，胸口的太初石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今日签到完成，奖励‘战意残魂’一份。”
系统提示比往日更清晰，话音未落，一缕金色火焰已从虚空中落下，精准没入秦悟源心口。
刹那间，他的视野变成了血红色。
耳边响起万马奔腾声，鼻端萦绕着浓烈的血腥味，仿佛置身于真正的古战场——他看见无数玄黄战士在他身侧冲锋，听见他们的嘶吼穿透三千年时光：“太初在上！ 杀！“
“好战！”秦悟源喉咙发紧，体内的血脉像被点燃的岩浆，顺着四肢百骸奔涌。
他随手抓起脚边的断戈，竟觉得轻若无物。
断戈尖端划过空气，竟带出实质般的刀鸣——这是只有凝元境强者才能做到的“气劲外放”！
“杀！”
他大喝一声，断戈横扫。
金色火焰包裹的戈刃所过之处，骷髅战士的残铠像纸片般碎裂，幽绿鬼火在金焰中发出尖锐的哀鸣，转眼便被烧成灰烬。
不过十息，山谷里的骷髅已被清理一空，连焦土都被金焰烤成了灰白色。
秦悟源扶着断旗喘息，额角的汗水滴在地面，却发出“滋”的轻响——他的汗液竟泛着淡金，落在地上烧出细小的坑洞。
“这就是战意残魂的力量？”
他望着掌心跃动的金焰，突然觉得识海一阵刺痛。
眼前浮现出陌生又熟悉的画面：黑金战袍的男子立在九霄之上，脚下是如山的敌尸，身后悬浮着两个金色大字“太初”。
男子转头，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开口时声音如洪钟：“吾儿，记住，太初之血，当镇九界！”
“这是...我的祖先？”秦悟源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按在胸口。
那里的太初石正与他的心跳同频震动，连带着血脉纹路开始往眉骨方向蔓延——昨日白眉老人说过，金纹漫过眉骨时，就能引动太初之火了。
“终于...开始了吗？” 沙哑的低语突然从头顶传来。
秦悟源猛地抬头，却见虚空中浮着一道半透明的白眉虚影，正是前日消失的白眉老人。
老人的目光穿过山谷，落在刻着“玄黄之战”的地面上，嘴角扯出一丝欣慰又苦涩的笑：“太初血脉觉醒，战意残魂归位...当年那场大祸，终究要有人来理清了。”
“前辈！”
秦悟源纵身跃起，却穿过虚影触到一片虚无。
白眉老人的身影正在消散，最后一句话飘进他耳中：“今夜子时，太初石会指引你去寒潭...那里，藏着解开你身世的关键。”
话音未落，虚影彻底消散。
山谷重归寂静，只剩秦悟源急促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向太初石，发现青铜残碑上的血色地图不知何时褪成了淡蓝，中央的红点正对着北方的某处——那里，有幽深的寒潭在等待。
山风卷起一片战旗碎片，擦过他的脸颊。
秦悟源攥紧太初石，感受着眉骨下跃动的金纹，轻声道：“不管前面有什么...我秦悟源，都走到底。”
夕阳西沉时，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山谷出口。
而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焦土下的血色刻字突然泛起红光，“玄黄之战”四个字缓缓转动，露出下方新的刻痕——“太初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