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上面的领导以及下面坐着的学生开始发生躁动，嘘声一片，或许谁也没料到这位同学会问这样的话。
校领导的脸色不好看，同学们也纷纷聚精会神看戏。
身处于暴风中心的沈芝兰只微微一笑，稍微俯身望着台下的同学，语气甚至十分温和:
“请问你的专业是？”
男生没料到沈芝兰反问自己，呆了两秒才回：“法学。”
沈芝兰注视着他，“那你要选择继续深造吗？”
男生点头，“要。”
沈芝兰嘴角抹开笑容，见不到攻击性，但声调却是不容怀疑的撞向男生的耳膜：“那你将来会选择攻击法律漏洞实施完美犯罪吗？”
男生下意识回应，“当然不会。”
“很高兴我们是同一战线。”沈芝兰点头，自始至终不曾落脸。
视频末端是就经久不息的掌声。
还有那夹杂在掌声中的一声“啧”。
视频停了，办公室却游荡着无声的战火。曾一伟指着大屏，“这就是你说的证据，韩局？”
“是啊，这就是一个假设性提问。”马凉肃然张口，“毫无实际意义，不足以成为你污蔑同事的理由。”
“我有充足的理由。”韩松突然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照片，投影到大屏上。
大屏幕上，清晰地出现一张班级合照。
时间是18年前，地点是微县四中。
“请看这张照片，这是当时凌越初三的毕业照，他的位置在第四排第四个。”
他换了另一面，上面有每个人的名字，果然第四排第四个是凌越的名字。
李熊这时问:“那这和沈警官有什么关系呢？”
“请看！”韩松再次合照那面投影出来，指着班级合照背后的教学楼四楼的一角说道:“看到这个人影没？这个人，就是沈芝兰。”
众人循着红点看过去，果然，在橙色墙砖的边缘的走廊里，站着一个人，身子露出半边，脸部不是很清晰，再加上校服跟瓷砖有些像，成为了保护色，不细心根本不会发现！！
谁能想到，一张普通的毕业照后面竟然有一个人。就算是有人闲得无聊天天观察照片发现了，也只是说这家照相馆技术实在低级，居然不懂得把人p掉。
“这也能看出来是沈老师？”
余珉半信半疑地挠了挠头。
“当然。”韩松眉飞色舞，自信地说道:“这是从凌越恢复的手机里面找到的，多亏查看凌越手机的那小子是这位大专家的资深粉，即便是过去那么多年，他依然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偶像”！”
韩松故意咬重那两字，像是找到了奚落沈芝兰的理由。
“不过，这下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要粉转黑了。毕竟，谁能相信，自己很喜欢的偶像突然就变成杀人凶手了呢？”
“不充分，不足以取信。”曾一伟瞅着那张照片。
十多年前的人，同样的短发，同样的刘海，几乎没怎么变化的脸，只是一身校服，即便没放大五官，依旧能从那依稀的轮廓中窥见当年的稚嫩。
他在心头叹了口气，暗中观察沈芝兰的脸色，嘴里却道:“脸部特征点都对不上，老韩，别无理取闹了。”
“我没有无理取闹。”韩松像是嗅到了一条光明大道的口子，得理不饶人，“我已经把照片交由图片技术鉴定技术人员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承认吧！”韩松挑衅地撇嘴，狠辣的眼神定在沈芝兰身上，“杀人凶手成为凶杀案刑事侦查的指导专家，你这一步棋，下得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呀！我想你接受采访的时候一定笑得很大声，胆子大到古今难有了。”
虚空之中好似出现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声，沈芝兰的余光几不可察地扫视了一圈。
众人的视线一度聚焦在沈芝兰身上，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好像很快就能在人们的心中生根发芽。
那些质疑，好奇，充满暗示的目光如同利剑打在身上，却没有痛感。
当虚假需要成为真相时，谁又在乎它是不是事实。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是技术科的图片鉴定专员。
那人收到韩松的指示进来，打了招呼后将鉴定结果依次发了一份便坐下。
看着想象中的结论，韩松几乎要高兴地跳起来，笑着对领导讲:“书记，马局，我提出将沈芝兰作为凌越跳楼案首要嫌疑人实施强制手段控制自由，马上开展审讯。”
沈芝兰自始至终不发一言，无悲也无怒。
各位领导盯着眼前这份鉴定，也低声探讨起来。
曾一伟余光落在桌侧的那张脸上，眼底波涛涌动。
马凉倏尔低头，看上去在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的讨论还未结束，韩松已经坐不住了，焦急地问:“书记，马局，难道我这个证据还不够充足吗？沈芝兰和凌越早就认识，她隐瞒不报肯定是居心不良呀，想浑水摸鱼套取情报。案件由她主宰更是增长了她的嚣张气焰，很可能永远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这简直是打我们的脸，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不能因为她的身份顾忌太多，放任她逍遥法外呀！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是吗？”曾一伟敷衍回，眼睛却放在旋涡中心上。
“当然！必须要处理，尽快查明真相！就算她是清白的也好还她清白是不是？”韩松急切补充。
“这也倒是。”曾一伟有些口不对心地再敷衍。
韩松更是咬住不放，“书记，我申请立马拘留她，连夜审问，一定在天亮之前给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案！”
“你是给自己交出一份满意的答案吧！”侧边有人幽幽来一句。
韩松看过去，竟是余珉那小子！
这小子不是平时挺有眼力见的吗？怎么这位大专家一来就喜欢抬他的杠？
“小余，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办案不是为了人民吗？我们的工作都是为了人民！你不要是非不分！你不会是喜欢这新来的大专家吧？我告诉你年轻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芝兰突然站起身，这把周围人吓一跳。
纷纷向她投去问号眼。
“逮捕我吧！”沈芝兰面对韩松，伸出双手放在半空，明明是很没底气的字眼，却被她说得理直气壮，“逮捕我，立马逮捕我，相信审出来功劳都归你，没人敢跟你抢。”
“你……”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沈芝兰就半腰斩断，“你敢吗？”